《道德經》第七十章雲: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而人莫之能知,莫之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好了堂主人今譯之曰:
我的話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實行;可人們竟然沒有人能理解,沒有人能實行。說話要有依據,行事要有目的。因為人們不能理解那永恒的道德,所以便不能理解我的話。能了解我的人太少了,能按照我說的去做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因此聖人們都是那麼不得誌,懷裏揣著寶玉身上卻穿著布衣。
馬克思創立的共產主義學說剛一傳入中國時是被曲解成要共產共妻的。共產是所有的窮人都願意的,但共妻就受到了凡是有老婆的人的反對了。隻有那些光棍兒和街頭兒上的流氓與地痞們高興得要跳到天上去。
後來又說是隻共產不共妻了,才有許多的窮人跟著幹了起來;但他們也不過是為了打土豪、分田地,至於其它的什麼世界大同之類他們是並不懂的。一切都歸為了公有時,人們也為之興奮了幾天,不過是為了那大鍋飯的可以隨便吃而不用花銀子,直到那大鍋飯被打破了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原來又已是一無所有;於是也不管會不會遊泳就都撲通撲通地跳到海裏去了。最先跳下去的竟然還是那群光棍兒、地痞和流氓,尤其是那些蹲了大獄又被放出來的,就因為他們膽子大。這時也還有人在說什麼“共產主義就在你身邊”的話,但人們的眼神卻已被金錢的光輝吸引到別處去了。
直到現在人們才知道那共產主義離自己到底有多遠,竟然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人們曾經象基督徒們等待世界末日似的盼望共產主義的到來,結果來的卻是又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革命。在當時的中國,那共產主義的原理簡單地說也就是多幹點兒活少吃點兒飯,或許也就像那所謂的道德的少幹點兒事多養養神兒一樣,聽起來很容易理解,做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就是擺一擺樣子還行,時間長了便誰也熬不住了。更像現在的那些和尚,當著人或在公開的場合便這也戒那也戒的,背地裏卻能怎麼花便怎麼花起來,讓人們都將他們當成了騙子。其實錯的並不是他們,而是那些誰也說不太清楚為什麼非要如此不可的教條,也即是所謂的“言之宗”和“事之君”吧。
所有的宗教之所以成為宗教都是不要你太多地去問為什麼。道德成為宗教雖然是後來的事,但種子當然是在這裏已經被深深地埋下了。“大道無門”,但如果既不能用言語來說明又不能用事實來驗證,誰知道那“宗”與“君”是怎樣的神聖呢?現實生活的殘酷使人們不得不在做每件事之前都必須多問幾個為什麼,否則你就連最起碼的生活都維持不下去,老婆娶了也會離,兒子有了也會分,最後那聖人是做了,卻隻好跑到大沙漠裏去曬幹屍,或到深山老林裏做猴子,是任誰也不會走這條路的。因此那聖人的“被褐懷玉”也就實在是不可避免了。
道學的遭冷落一是因為埋藏得太深,不僅無門甚至連個窗戶也沒有。二是包裝得不夠,太樸素的外表怎麼刺激得起人們的購買欲呢?三是架子太大,不好意思到街上擺地攤兒或“沽之哉,沽之哉”地沿街去大聲叫賣。後來雖幾經挖掘,比如莊子的想入非非和李宗吾生猛冷凍都沒有太大的起色。現在又有許多好事者在行動,有的在正解,有的在新解,有的還在做紅娘像是要讓其與“易”來聯姻,也不知這個“易”與那個“易”是不是近親,會不會因此而生出一串徐渭筆下的爛葡萄來。
無論是什麼信仰都寄予了人們對未來的美好的願望,但因為遠水往往解不了近渴,閑著沒事做或吃飽了撐得難受的時候玩一玩兒是好的,千萬不能真的當回事去做。否則,無論出現什麼後果都隻能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