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幅皮相,再加上如此以假亂真的演技,倒也真可以去考慮改行做個什麼演員。

我忽然冷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他們,忽而一笑:“街對麵的咖啡廳。”

高一顯然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道:“什麼?”

我沒說話,等他自己看過來。

果然……他看到我,本來微微蹙起的眉頭皺的更緊,一手把電話放進口袋裏,一手推開方才還抱的很緊的吟漣。眼見著要衝我走過來。

卻不想吟漣反手將他抱緊,窩在他懷裏哭的更凶。

此時此刻,我忽然慶幸吟漣將他緊緊地抱住,否則我倒也真的不知該如何麵對他。什麼樣的語言在真相麵前都顯得很無力,安慰是徒勞的,解釋是蒼白的。就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遲疑,都是對我過往付出的一種嘲笑。

這世界很小,小到他們二人在我麵前上演著情深意切。這世界又很大,大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誰就把誰給弄丟了。

一輛深綠色的路虎車停在我麵前,擋住了我同高一遙遙交彙的視線。駕駛席的車窗搖下來,辛穆嘴裏還叼著一支煙,上下看了看我,忽然一笑:“行啊你,我還以為不得哭的水漫金山啊。”

我也笑:“又不是我做了對不起人的事兒,憑什麼是我哭啊。”

他把煙熄滅,推開車門下來,長身玉立在我麵前,低著頭看了我半天,忽然伸開手抱住我:“你乖一點,別忍著不哭,好不好?”

我推他:“我不哭,真的!你別抱著我,熱!”

辛穆回頭透過車窗看了看門口那三人,忽然牽起我的手,我一個激靈甩開了:“幹什麼你!”

他看我,眉目疏淡,仿佛是在做一件極普通的事情:“老朋友見麵,說句話不行麼?”

我連連退後:“你自己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剛才不是你說的,又不是你做了對不起人的事兒,那你現在怕什麼?”

我英雄氣短:“我才不是怕呢。那一個是我前男友,一個是我天下曉的姐妹兒,過去說什麼?我sb似的讓人耍了這麼久,還說什麼啊?認栽了行不行!我認栽了!”

“你平時跟我那厲害勁兒呢?你能使出三分之一來,他倆今天都鐵定歇菜。”

我真後悔找了這麼個刺頭來,本來是給他發短信讓他來安慰吟漣的,誰想到他到這兒來倒是一副要幫我的架勢。

“真不該找你這個刺頭來。”

“行了,”辛穆拉開車門,攬著我的腰把我推進去,還不忘斜睨著我,冷冷的道“你還能去禍害誰!”

車子的後視鏡裏,我看到高一掙脫了吟漣,朝著我跑來。

辛穆也看到了,轉過頭來問我:“停不停?”

我對著後視鏡中的高一笑了笑,而後才道:“算了吧。說開了大家都尷尬。有時候真相並沒那麼重要,被背叛,被拋棄,才是不能忍受的。”

一腳油門出去,路虎車像箭一樣飛奔。那個追逐的身影終於慢慢的停下,直至不見。

我想,三年同窗,五年思念,一年戀愛。在我認識他這將進十年的時間裏,我真真切切的認識他這個人,卻原來是在今天。

車子一路狂奔,我靠在車窗上,看眼前景色飛快的向身後掠去。不問去哪裏,不問做什麼。作為一個剛剛被背叛的人,我也不知為何就是如此的相信辛穆。

我想,大概就是因為他那一句“你還能去禍害誰”吧……

這裏明明是我的故鄉,卻好像總是給我許多難過的回憶,五年來最後一次回帝都是因為奶奶的離世。奶奶去世,我哭得很傷心。不識字的奶奶,有很多的來自生活中的哲理。初家還沒落難的時候,我極少依賴奶奶,印象中她就是一個很偏執的人,而當爺爺去世之後,是她使這個七零八落的家變得不那麼狼狽,在我心中,她忽然成了初家的主心骨。隻要奶奶在,即使不說什麼,不做什麼,也總是讓人踏實得很。那時候家裏沒什麼錢,親戚也是對我們避之不及,請不起阿姨,她就手把手的教我做家事,邊做還邊數落我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