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拉開賓館的窗簾,看著帝都明媚的陽光,忽然覺得好像這麼多年來,這陽光始終是隔著一層玻璃,我怎麼也沒法直接感受到它的光芒。
悲歡離合,在帝都這個地方都感受到了。
該我知道的,不該我知道的。該我承受的,不該我承受的。就如同青島的浪潮在一瞬間湧來那般,無力抗拒,沒法逃避。
昨晚和辛穆說,要回魔都的事情,他應了一句,又跟我說王助理會把飛機票給我送來。
不是什麼生疏的關係了,我連“謝謝你”或者“麻煩你了”都懶得說。
王助理很準時,十點半,和電話裏說的分秒不差,我真懷疑他是不是十點二十就到了門口,然後就等著十點半的時候閃亮登場?
“初小姐,這是你的機票。下午五點鍾的,到時會有司機來接你。”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還頭等艙呢,真奢侈。
“謝謝你啊我知道了。”
他笑笑,又說了句“有什麼問題就打電話給我。”便走了。
早上起的太早,吃的也早,現在還不到十二點,我就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不想再叫客房服務,幹脆背包去四九城裏混一頓吃。
從前上學的時候最喜歡吃街邊的小攤,雖然屢次給我吃的急性腸炎,但是好像那些油膩膩沾著醬汁的路邊攤對於孩子來說有著不可抵擋的誘惑力。
好多年沒吃過了,現在光是想一想,都口水直流。
王府井這裏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熱鬧、擁擠。很多我印象中的美食店沒有了,多出了一些我沒見過的新鮮店麵。其實嚴格說來這裏還是挺井井有條的,而且吃小吃麼……太幹淨整潔了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大爺……”我踮著腳看大爺櫥窗裏賣的糕點,找著一好多年沒吃過的“您這龍須酥怎麼賣啊?”
大爺滿口京片子:“喲,丫頭愛吃龍須酥?和當年雍正爺好一口啊。”
我尷尬的笑,不知怎麼就想起了辛穆。
“啊……大爺您抬舉了。您這兒怎麼賣?”
“五十塊錢一盒。”
我默默的咬著手指頭看那所謂的“一盒”,計算著能被我三五口就消滅的東西賣到這個價格,到底值不值得。
“閨女別瞅了,整個王府井也吃不著這麼老帝都的味兒了。連烤鴨店都開始賣西點了,唉……”
大爺的話一下戳中我的淚點,當機立斷的掏錢買龍須酥。
逛在王府井,熱的不像話,感覺像是一個大蒸籠,其實明明有帶空調的地方,我偏偏就覺得那很不“老帝都”。
新奇的看著,忽然撞到了人。
抬頭要說對不起,話在看到那人的時候頓住。不上不下,尷尬的不知所措。
倒是高一顯得更大方:“離著很遠就看到你了。”
看我手裏拿著的東西一眼,又抬頭看我:“還喜歡吃這個?”
我笑:“是啊。”
當初的灑脫,離開的決絕。在麵對他的這一刻,從我的身體中被抽離,我沒法依賴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堅強,更不能夠真的雲淡風輕的於萬人之中,於千山萬水之後,同他笑著寒暄一句:“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