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穆手術之後七十二個小時,還是沒有蘇醒。院方也終於不再語焉不詳的說著情況不詳,而是叫辛老爺做好準備。
也許……他會這樣一直睡下去。
我守在床邊,再也不肯聽從旁人的意見離開。吟漣怨恨的坐在沙發上,身邊坐著我的初戀男友高一。
如果不是這一幕真實的出現在麵前,有生之年,我絕不會想象自己有一天會麵臨這樣的境遇。
我想起很久之前,那個時候我剛剛被劈腿。他帶我離開帝都,離開一切有熟悉麵孔的地方。來到青島,來到我們最初相識的地方。他任潮汐拍打,任海浪澆濕我們彼此的身體。隻為能讓我放聲痛哭。
他太了解我,就像老話說的那樣:死要麵子活受罪。小漏曾經問過我,為什麼對高一的背叛那麼雲淡風輕。
我笑了笑,沒說話。
即使是親如手足的姊妹,我也不想讓她知道,多少個無人陪伴的夜晚,我咬著被角偷偷哭泣。我總是夢到高中的午後,那個趴在我旁邊午睡的男孩兒,呼吸綿延,好像一直都在那裏,不曾離開。隻是我習慣了笑,習慣了把傷疤藏起來,哪怕它潰爛、結痂,都不能被人看到。
愛情向來是要來就來,要走蟻走,沒有人能夠抗拒愛情的任性。我無路可退,隻有放手一搏——我會等待。直到時間與未知的一切,願意給我答案。
不知坐了多久,外麵的天已經黑了。辛老爺站在床邊,低頭看著辛穆。
忽而一笑:“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是喜歡跟我對著幹。我雖不曾給過他好臉色,可對著旁人提起他時,我總是滿心歡喜。”
我沉默不語,心底壓抑許久的倦意一點一點的湧上來,突然間仿佛活生生地有了疼痛的感覺,像是極小的時候那次雨中打傘,誤被傘把上的卡扣所傷,起初竟是恍若未覺,待得緩慢的鈍痛泛上來,才知卻是痛不可抑,連呼吸都覺得錐心刺骨。
“他現在躺在這裏,也許永遠都聽不到你說的話了。現在來對他說這些,有什麼用?”
辛老爺並未計較我的口無遮攔,許是這種時刻,我們兩個被無形的劃到了一個圓中。希望與絕望,等待和期待。命運便在一線之間,猶疑不決的拉扯。和生命比起來,任何的權利以及金錢都變的不堪一擊。我們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縱使他真的一直沉睡,我也不打算離開。
“我知道你恨我阻攔你們,他又何嚐不是。”辛老爺重重歎了口氣,坐在我身邊的椅子上。
這椅子是臨時放在這裏的,沒有椅背,他一個老人坐在那兒,顯得很是局促。這和我印象中的辛為良一點都不一樣。
他終於有了一絲普通父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