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本以為溫斌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但透過窗戶往外一看,果然是家裏有人來看自己了。
但那哪是他的爺爺啊,那是他的父親,陸義。
陸義其實今年也才四十出頭,但麵對生活的巨大壓力,他的頭發已經白了大半,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看起來比同齡人老了許多。
可陸平記得,父親雖為農民,卻人如其名,樂善好施,義薄雲。
十幾年前,他曾收留過一戶窮途末路的盛姓人家。
陸義不僅與盛永財結拜為異姓兄弟,還給雙方子女訂下了娃娃親,兩家人靠著在集市上販賣些水果蔬菜,日子過的還算是有模有樣的。
但後來,這盛永財為籌集創業資金,卻恩將仇報,背信棄義。
他在騙父親借了一大筆高利貸以後,帶著錢,攜家人遠走高飛。
陸家為償還高利貸,變的窮困潦倒,一蹶不振。
而若幹年後,盛永財卻在燕京混的風生水起,創立了盛夏集團,並更名為盛憲龍。
“按時間來算,盛憲龍的女兒盛雪,應該快要來淩夏中學借讀了。”
畢竟,東山省的教育水平,雄居華夏前幾,一些個燕京的大家主,會讓子女來東山省幾家重點高中借讀,然後再回燕京參加高考,考上燕大清大的幾率就相當高了。
“那一世,陸家實力太弱,忍下了與盛家的那段血海深仇。”
“但現在我重生歸來,豈能容之!”
在諸多思緒中,陸平走出了教室。
父親仍然是穿著那件破舊的黃軍裝,腳上穿了一雙千層底布鞋,騎來的那輛破舊的大梁自行車,沒有支架,被斜靠在一棵樹上,自行車後座上還馱著兩大麻袋熟花生。
他是趁來市裏進貨的工夫,到學校看望一下自己的兒子。
陸平父母除了種地之外,還在集市上賣些花生瓜子之類的,賺些錢貼補家用。
但即使這麼勤勞,在這個物價縱橫的時代,日子過的也非常緊張。
而且還背負著大額的高利貸。
單是陸平上學的學費,都是東拚西湊借來的。
而這潦倒的一切,都是拜那姓盛的畜生所賜!
陸義把一個冒著熱氣的塑料袋交給陸平,道:“兒子,剛在路上買的包子,肉丸兒的,你趁熱吃了。”
然後又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零錢,蘸著唾沫數了一遍後,道:“這是一百二十五塊錢,你先用著,不夠花的話,等我和你媽再賣賣貨倒倒本,下星期再給你送點兒來。”
“對了,你媽讓我告訴你,壓力也別太大,別累著腦子。”
“包子趁熱吃,好吃的話,下回來再買給你。”
“……”
寒暄幾句後。
陸平推起橫在樹上的那輛破舊自行車,送父親往外走。
陸義吃驚地望著陸平,突然覺得兒子懂事了,長大了,眼睛裏洋溢著激動的白亮。
“站住!”
門衛保安氣喘籲籲地站到了二人麵前。
他手裏晃動著警棍,一臉氣惱地衝陸義嗬斥道:“你這老頭,誰讓你偷溜進來的?你把學校當菜市場嗎?”
陸義趕快上前遞煙,解釋稱:“保安大哥,通融通融,我來看看我兒子。”
“叫誰大哥呢?差輩兒了!”保安一把將陸義遞來的煙拍到了地上,他斷然不會想到,麵前這個白發滄桑的老者,其實跟他是同齡人。
陸平在一旁看了,心中直冒火星子。
他原本是不會把一個門衛保安,放在眼裏的。
以自己前世的修為,莫是一個保安,就算是這地球上的各邦霸者。
乃至這銀行係的億萬星球,在他看來,都渺若塵埃。
宇宙有多大,常人不知,他卻是了然的。
可任你胸懷環宇,父母這倆字的概念,卻是比宇宙還大的。
地不可辱,父母更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