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電單車少年(1 / 1)

毛毛雨沒完沒了地下著,偏僻又狹窄的馬路上是偶爾才有呼嘯而過的電單車。轟隆的煞車聲,好幾次與我擦肩而過,連連嚇得我呆了幾次也頓了幾次。

忽地一輛明顯超速兼超重的電單車邪惡地撞了我一下後,就是三個少年破天荒的呼叫聲:“喂!套裝美女,哎喲撞到了啦!”不懷好意的調/戲跟落井下石,看見我撲倒竟笑個不停,然後一溜煙電單車馳得無蹤無影。

撲在粗糙地上的我早已濕透,起身整理東西的時候卻不然發現無名指上的戒指離奇失蹤!

怎麼辦?

我明明就想在火車站的時候發難向何瑞深這個家夥抗議,交往了四年都準備結婚了還不知道老婆的尺寸,未免有點說不過去吧?隻是當時站內人多,看在大家煽/情而他又熱情的分上,我隻好選擇當一回很是短暫的傻瓜,直到後來他在火車站外的公車站來電我又忘了說……

現在怎麼辦?花花說,那可是市值百萬的名牌婚戒。

當下隻有婚戒這個念頭,我管不了為人師者的三七二十一,身子爬起來就是手忙腳亂地找尋,心中直念阿彌陀佛祈求神靈的庇佑,好讓我如願尋回諾言攸關的戒指。

一聲轟隆的重引擎震徹耳膜,如前麵的幾次般,刷破毛毛雨直灌我的神經。我應聲抬頭,怎知不看還好,一看整個蹲在馬路中央的我就是死亡恐懼的窒息——腦袋一片空白!

“轟!”煞車不及的電單少年,一個栽頭在距離我不到十厘米的地點四腳朝天。

我無法得知我心跳靜止地目瞪口呆了多久,隻知道當眼前的畫麵開始有所行動的時候,我的嘴裏隻擠出顫抖的一句,巧合的他也是同一句:“你沒事吧?”

然後,我們互相對望,很自然地相視一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我接話還是他繼續開口的,我們又撞了相同的話:“你……”他看了我一眼而我看了他兩眼,隨之才發現一個事實:“你流血了!”我叫道。

“沒事。”他淡淡地移開視線,行動卻殷勤地替我檢拾散落馬路的東西,無非都是收藏在公事包裏的文件呀,鑰匙呀,錢包呀,手機呀,口香糖呀,紙巾呀,化妝品呀,梳子呀,藥物呀……女人的衛生棉?!

“謝謝,我自己來就好!”天哪,被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身穿校服的中學生幫忙撿拾私人物品的感覺,原來是……如此難堪的丟臉。

少年看了我一眼,手裏是堅持的收拾,一點也不顧我的表情有多不堪。他是一個很固執的人,這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

我無可奈何地在綿綿細雨下收回雙手,眼睜睜看著手肘被擦傷的他拉好黑色公事包的鏈。

“那個,你的手……”

“哪,檢查看有沒有弄丟什麼。”很淡漠的語氣,比花花常囔淡漠的我還要淡漠的人。第二個印象,他是淡漠的。

在他認真的注視下,我二話不說連忙很是禮貌鞠躬地道了幾聲謝,目送固執又淡漠的少年坐上電單車後準備轉身之際,他說了一句:“對不起,撞到你。”

這算是有點溫度的話吧?我想轉回身去,卻聽到他比我更快動作地發動引擎飛馳而去,轉身的時候也隻看到馬路上殘留些血跡與輪胎的痕跡。

“……都不關你事,是我自己弄丟戒指才蹲在馬路上找的……”喃喃自語的刹那,“哎,戒指?!”我才想起無比緊要的任務,一個趴身把完好的包包丟下,低頭摸索——

說也奇怪,興許老天爺爺見我可憐,也可能是我的祈求有一半逐漸靈驗,頭頂的毛毛雨跟來時一樣匆匆,停止。

老天爺爺,禰也發發慈悲幫信女我找回戒指吧!

然後,我記得清清楚楚,親愛的希。一頭黑黑又亂糟糟的短發,濃濃的眉毛深深的大眼,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唇瓣緊抿,你就是那樣濕透了,身上還染了血地朝我走來。

這個錯覺直到十年後還是那麼清晰,仿佛時間真的隻是一個沒有意義的數字。錯覺裏的你,是老天爺爺派來拯救我這個冒失鬼,說什麼立誌要當一個出色教師的冒失鬼。

“這是你的戒指吧?”黑色的電單車停在遠處,你用那隻破皮流血的手把閃閃發光的鑽戒遞在我的眼前。

希,這十年裏我一直都有在想:要是當初在火車站裏為我套婚戒的人是你而不是瑞深,我是不是還會在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裏弄丟戒指呢?

我想是不會的,因為你是那麼地了解我的尺寸。

希,你送我的草戒指很合我的尺寸,你確定你當時真的沒量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