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已經太晚。
已成形的東西，怎麼也不可能任其改變。更何況，少爺根本就沒有可以讓他改變的因素存在，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連老爺都是，自從上一次少爺來看過老爺之後，已經過去大半年了，他便一次都沒有來過。
想來，少爺是想等到老爺子過世之後，才過來瞧瞧吧。
封家上下，一向缺少的就是情感交流。
怪不得誰。
“看來是這樣。”戀雪認同的點了點頭，甚至無需別人解說，便能看得出來，他們祖孫的關係差到什麼程度。她拉著喬伊的手上前，看著床上的老人，“爺爺……我是戀雪，您的孫媳婦……”她輕柔的道，嗓門不大，卻清晰，封塵揚聽到了，他的精神也稍稍回複，一雙眼，雖老，卻仍是看見，他眼底的銳利，這樣的人，恐怕到死，也改不了他淩厲的性子吧。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養成的。
但是……
一旦養成，要改，可是更加的困難。
如此，這習慣，已經成了本性，那麼，又如何能改，如何能變呢。無法強求。
“昊摯他……”沒來，封老爺子眼底盛滿了失望之色，臨終之前，孫兒也不來看看他嗎？
“太爺爺，我是喬伊。”喬伊被戀雪牽到前方，乖乖的開口，好奇的看著眼前的老人，是太爺爺呢，原來，除了爹地和媽咪之外，他還有個太爺爺，真好。
“喬伊……咳……”，封老爺子一陣激動，“乖……乖……”封家有後，他也該老懷安慰了。所幸，昊摯怪是怪他，卻並不恨封家，否則，今天，他哪能見到封家的後代。
封家幾代單傳，如今……
唉……
他的孫兒，會娶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來，他不是不要女人，而是沒有遇到對的女人。
如果……
當初，他也能遇到一個能改變他的女人，說不定，他的人生，便不會如此。
他們封家，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一切，怪天啊。
“爺爺，您先別激動，好好躺下休息，戀雪和喬伊就在一旁陪你說說話好嗎。”戀雪溫柔的扶老爺子躺下。
老爺子連連點頭。
“好……好……好……”
戀雪和喬伊就坐在一邊，陪著封老爺子聊天，多半是她們在說。如果是關於封家的事情，便由一旁的孟德代為回答。
封老爺子的身體相當的差，現在，更加的不能累，太累，會造成他的身體負擔，消耗他僅餘的體力。
封昊摯一下班，便往家裏趕。
他並不討厭工作，隻是，每天一到下班時間，思緒便會自動轉變。心裏裝不下公事，反倒是想著回家。
看看她……和喬伊。
收拾妥東西，隨便交代之後，心裏，懷著一份讓他極為陌生的喜悅之意，每天，都是這樣，就是心底的這種陌生的情感，讓他阻止不了自己的思緒與腳步。
“夫人和少爺呢。”客廳裏沒人，樓上也靜悄悄的，他適才去過公園了，那裏也不見他們的影子。
封昊摯皺了皺眉。
他們去哪兒了？
“少爺，那個……”李姐猶猶豫豫的相當為難，顯然，少爺聽了之後一定會大怒的。
“說。”
“夫人被老太爺派來的人接走了，小少爺也是。”
爺爺？
扯領帶的動作停頓，黑眸眯了起來，那個臨終老人，帶走他們做什麼？他還有什麼精力去麵對戀雪和喬伊。
“夫人要我跟少爺說一聲，是夫人自願去的，還要少爺去老太爺那邊，接夫人和小少爺回來。”
戀雪說的。
“我知道了。”他道，再度拎起剛褪下的外套，拿起車鑰匙，出門去了。開著車，趕往封家家大宅，他的心裏，有絲混亂。
沒錯……
他是故意不去看他的，因為，他說過，真正的強者，是沒有弱點的。真正的強者，是沒有柔情的。
心硬，才能不會受到影響。
爺爺說的一字一句，他仍然能記得清清楚楚，曾經，他就是靠著爺爺說的一字一句生活著。現在，就算脫離了爺爺的一字一句，那些言語，也早就刻在他的腦海裏，他的心裏，磨滅不掉。
他怎能柔柔弱弱的裝做充滿感情去看他。
戀雪怪他嗎？
怪他不告訴她爺爺的事。
不……她不會。封昊摯不禁搖著頭，她怎麼會怪，她怡然的很，根本就沒有當他妻子的自覺，當然，她仍是他的妻子。
至少，名義上是如此。
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想讓這個事實，有什麼改變。
她，總是能不經意的觸動他心底的最深處。她直爽的藏不住事情，心裏有話便一定要說也來，但是，有時，卻高深的讓人摸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