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黑暗的夜,最亮的光(1 / 2)

《通天塔》同樣是對於人類自身的審視。

進入新世紀之後,西方的電影界似乎莫名而突如其來地將電影與哲學結合起來了。當然,這樣的結合不是當年伯格曼苦大仇深似的糾纏和思索,而是在錯綜道路的前方閃現出一束亮光。從墨西哥到好萊塢的大導演阿加多·岡薩雷斯·伊納裏多顯然是這種方式的代表人物,除了《通天塔》之外,伊納裏多昔日與編劇吉勒莫·阿裏加合作的幾部電影《愛情是狗娘》、《21克》等,都有很深重的形而上成分。這樣的電影不僅僅蘊藏很深,形式感也玩得相當好,把電影拍的如博爾赫斯“交叉小徑的花園”。往更遠一點的意義上,這樣的敘事感覺還有曼徹夫斯基的《暴雨將至》以及昆汀·塔倫蒂諾的《低俗小說》。這種“交叉小徑”般的展示很奇怪,在這當中,總有一種悲憫的情懷,從電影中油然溢出。

當然,《通天塔》的格局更大。在電影中,那些散亂的線索橫跨地球,“交叉小徑”涉及3個大陸、5種語言和4個故事:一對陷入婚姻危機的美國夫婦來摩洛哥散心,坐巴士經過大山深處的時候,妻子被一枚突如其來的子彈射穿車窗後打傷;這把槍最初的主人是一個日本遊客,他曾與妻子一起來摩洛哥打獵,妻子以這把槍飲彈自殺之後,日本人把槍作為禮物送給了摩洛哥的一個當地人,這個當地人又把槍賣給了一個牧羊人,牧羊人的兩個孩子在山上試槍,結果打中了巴士當中的美國遊客;日本人回國之後,聾啞女兒始終遠離他,因為孤獨,她隻好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尋找著愛,也尋找著人生的自信。最後一條線索是那一對美國夫婦遠在美國的兩個小孩,因為無法聯係上他們的父母,墨西哥保姆便帶著他倆偷偷越過邊境線,回墨西哥參加一個重要的婚禮,而在參加完婚禮回家的途中,與美國邊防警察發生了衝突,孩子們差點死掉,保姆也入獄……這樣的故事紛紜而複雜,它就像太陽之下的一個萬花筒一樣,隨意而率真,散發著七彩的光芒。

這樣的電影一直洋溢著一種宿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偶然。一切都源於那一聲無意的槍響……命運交織的羅網將不同種族、地域、文化背景下的靈魂納入其中。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孤立而生的,每一個人與每一個人,都存在著千絲萬縷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

電影的深刻寓意還在《通天塔》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是真有意味的——《聖經·舊約·創世紀》第11章裏就曾有這樣一段描述:古時候,天下人都說一種語言。人們在向東遷移的時候,走到一個叫示拿的地方,發現一片平原,就住下來。他們計劃修一座高塔,塔頂要高聳入雲,直達天庭,以顯示人們的力量和團結。塔很快就建起來了。這樣的舉動驚動了上帝。上帝見塔越建越高,便暗自思忖,人類的力量不能太大了,太大了,便讓他們不知深淺。於是耶和華讓人們使用不同的語言,人們變得無法溝通,矛盾頓生,人們無法溝通,高塔也無法繼續建下去……影片《通天塔》正是借用了聖經這一經典段落作為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