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揮把我叫大他的書房,關了門,問我:“森兒,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控製範圍,銀行已經對我們下了最後通緝令,一個星期以後再不還錢,就要查封公司。”
“那筆款子,楊行長不是已經答應通融到明年中旬嗎?怎麼”
“按照我們去年簽定的抵押貸款合同,兩個月前半場就已經到期的,當時楊行長是答應過通融到明年中旬,可那是口頭承諾,現在銀行來催還款,人家也是按合同辦事,我們能有沒辦法?你是知道的,公司大部分的資金,已經抽調去了S市,現在銀行要我們還錢,那麼大一筆資金,這麼短的時間,讓我去哪籌集去?”
如果一個人才想要置一個人於死地,我知道就算是再掙紮,給的時間再多已是無用,他早已經把你能想到的途徑給全斷了。就拿阮朝揮來說,這時候別說是一個星期,就是給他一年的時間,他也不可能籌集到這筆錢,八千萬呢,又不是八百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當年拿下S城星光世紀城項目的時候,阮朝揮樂嗬嗬的給我算了一筆帳,總投資三個億的星光世紀城,除去成本,外加疏通費,淨利潤不會少於八千五百萬,也就是說,公司規模及資本流通,都擴大以往的三分之一,所以他把全部希望和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星光世紀城的項目上。可是現在呢,中途殺出來個程咬金來,攪渾了這盆水不說,最後還要趕盡殺絕。
你說女人的心怎麼就這麼的狠?一夜夫妻還百日恩呢,不管當年阮朝揮怎樣的負她,他們也都曾有過一段情是不是?
“森兒,你也跟我一兩年了,認識了不少的人,你,你能想到什麼辦法幫我度過這個難關嗎?我這邊是能想到的都試過了。”
我沒有說話。
阮朝揮接著說:“其實這一切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我隻是為筱兒著想,為你們的將來考慮。筱兒從小被遺棄在路邊,是好心人把她撿來送去了福利院,沒幾歲的時候又死了母親,後來遇到了你,本以為你們的事情會順風順水,幸福美滿,可到現在你們你們,也沒個著落。你們都大了,受點苦不算什麼,將來苦點累點,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是筱兒肚子裏還有孩子,我真的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孩子,一生下來就要受那樣的苦日子,不甘心就這麼的看著這個家從此敗落,森兒,你能理解爸爸的心情嗎?”
阮朝揮哭了起來,一個五十歲的男人,就那麼些的當作我的麵。
終於,我明白了他想要說的話。
經曆過那麼多的事情,曾經我以為,兩個人隻要有愛,窮和苦都不能算作什麼,隻要兩個人心中有愛,什麼艱難困苦都能攜手走過,隻要阮筱願意。
可是,我卻忽略了阮朝揮作為一個父親的角色立場。當然,作父母的,哪個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過得好,豐衣足食平安幸福,遠離貧窮呢?我想我和阮朝揮,該是一樣的心情。
如果,如果我的犧牲能換取孩子的幸福,愛人的幸福,老人的安康,那麼,我願意去做。
我告訴阮朝揮說:“爸,你放心,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然後,我去找了林可馨。隻是這次,我學乖了,沒有自報姓名,而是找了一個人先把前台引開,然後直闖林可馨的辦公室。
林可馨正在跟建行烏貴之行的楊蘭天行長談笑風生,見到我闖門進來,先是一愣,接著笑嗬嗬假惺惺的介紹我給楊行長認識。
“不用了,我們,可是老相識了。”我語氣冰冷。
“既然,既然林總有客人來,那我先告辭了。”楊蘭天陪著笑臉出了門去。
林可馨回到她的老板椅上,玩弄著手裏的筆,似嘲諷的味道:“既然韓先生肯來找我了,想必是已經想通了對吧?”
“我就不知道,搞垮阮朝揮,對你有什麼好處?難道就僅僅隻是圖報當年之仇恨,一時之快意嗎?事情都過去了二十年,那一切就真的還那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