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匆匆地趕到江東市醫院,老魯已經在門口急得快跳腳了:“一凡,你怎麼才來?這下子可麻煩了!”
王一凡抓著老魯的肩膀,大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婉兒的病情惡化了?”
老魯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尷尬:“一凡,你要冷靜點。這件事情,我怕你一時接受不了……”
王一凡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他放開手,冷冷地問:“你說吧,老魯。”
老魯歎了口氣:“聽說,這次是婉兒的母親做主,給她選了一個男朋友。是省城一個做生意的,官二代。兩個人處得……”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一凡就如一陣風般竄了出去,老魯趕緊跟在了後麵。
老魯和王一凡一起生活了快三十年,從未見他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
此刻的王一凡,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一樣拚命狂奔,眼前看不到一點希望。
老魯的心忽然揪了起來,王一凡一會若是看到什麼不好的畫麵,萬一他要是不受控製地發起狂來……
老魯一陣不寒而栗,好不容易從樓梯上了病房區,眼前的王一凡卻停住了腳步。
老魯疑惑地走上前來,麵前那條寬闊的走道上,已經漸漸恢複了健康的慕容婉兒,穿著一件黑白條紋的病號服,正在一個年輕人的攙扶下蹣跚行走著,老邁的慕容秋坐在一旁的長凳上,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這個年輕人剛剛二十歲出頭,身上穿著一套價值不菲的藏青色毛料西服,脖子上還打了一條很精神的紅色領帶,腳上的皮鞋烏黑錚亮,簡直可以照出人形來。
他的樣子很帥氣也很陽光,扶著慕容婉兒的手也很規矩,一看就是一個正派有修養的小夥子。
慕容婉兒的臉色依舊蒼白,但在年輕人的攙扶下卻走得很開心,不時發出陣陣歡快興奮的笑聲。
他們倆一直都低著頭,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並肩緩緩前行。
刹那間,王一凡的心像是被徹底撕成了碎片,他的胸口鬱結著一團氣,渾身如雷殛般一動不動。
老魯也愣住了,他無語地走上前,默默地將王一凡拉到了一邊,輕輕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忽然間,他覺得王一凡的身子在發抖。這三十年來,他們出生入死,從硝煙彌漫的前線,到戰火紛飛的中東,他們從死人堆裏一起攜手爬出來,都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害怕,死亡和幻滅,對於他們來說,也隻是一笑而過的事。
但這一刻,王一凡卻在顫抖!
他的身體很虛榮,也很無力,雖然有著一身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本領。可畢竟還是鬥不過命運。
老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勸道:“你要是實在難受的話,就哭幾聲吧!”
“哭?”王一凡冷笑了一聲,轉過頭來。他伸手解開身上的衣服,露出胸口處的傷疤。
他的臉劇烈地抽搐著,一字一句地用力喊著:“我長這麼大,就沒為這種事情哭過!”
老魯低下了頭,狠狠一拳砸在了一旁的白牆上,隻聽得轟地一聲,這麵牆居然給他打出一個深深的坑來,白色的牆灰和碎屑落了一地。
一旁路過的兩個護士看了看他們,吐了吐舌頭,趕緊走開了。
醫院裏像這樣的生離死別太常見了,捶捶牆什麼的還算是好的,有些家屬甚至激動得大鬧急診室,要死要活的。
所以,她們還是很明智地選擇縮頭離開。
這下,反倒是王一凡勸起了老魯:“算了,這樣吧,我先在醫院門口,你想辦法把那個小子約出來,我和他當麵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