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群平時舒舒服服坐在辦公室裏吹著暖氣的同學們,此刻也隻能無奈地拿著手裏的家夥來鏟冰,王一凡頓覺有些諷刺。
一群人在冰麵上笨手笨腳地忙活開了,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新晉幹部們何曾受到過這種苦,才幹了十幾分鍾就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了。
王一凡倒是幹得異常輕快利落,以往在孤兒院時,每逢下雪結冰,他都會主動領著老魯出來鏟雪。
兩個人配合得默契從容,偌大的院子隻需要半個小時就可以清理出來。
但現在卻隻剩自己一個人了,不知道老魯在英倫的使命有沒有順利完成。
王一凡深知,加入了秘密組織以後,這個身體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
說好聽點是秘密特工,說不好聽的,隻不過是國家掌控下的一個木偶,一切事情都要本著國家利益來取舍進行。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不免有些惆悵。身旁的蔡斌慢慢靠了上來,小心翼翼和他聊了起來。
“別多想了,這次的學習班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省裏是想借著這次培訓,了解一下我們這些年輕儲備幹部的具體情況。從中間選擇好苗子進入培養池繼續觀察……”
“這麼說,能來這裏學習的,都是將來有潛力繼續向上走的?”王一凡低聲問道。
蔡斌笑了笑,沉聲回答:“這也說不定。未來的路還要靠個人自己去走,不過這次的確是個機會。能來這裏的都是不是一般人,你知道麼?現在社會上說能夠當大官的有四種人……”
“哦,哪四種?”王一凡頓時來了興趣。
“第一種,紅色後代和官二代,背景深厚、人脈寬廣,在官場上不升都難……”
蔡斌一邊說,一邊指著對麵悶著頭鏟雪的幾個人,暗示起來。
王一凡一眼看去,那幾個人明顯和其他的同學保持距離,隻同自己身邊這幾個自小熟稔的夥伴打得火熱,低調平和的臉上,卻時不時露出一股與生俱來的高傲。
“第二種,就是團委出來的。”說著,他又指了指另一邊的三、兩個人。
這幾個人明顯領導味更重一些,應該是平時的演講和報告比較多,無論如何隱藏,眉宇間那股指點江山的勁頭卻是掩飾不住。
“第三種,就是秘書出身。千萬別小看了他們,宰相管家五品官,他們一開始就跟在那些封疆大吏的身邊,耳濡目染和細心經營,將來能成就大業的人可不少。”
這次不用蔡斌指了,王一凡很自然地從人群中找出那幾個秘書出身的領導來,雖然他們在隊伍裏不顯山、不露水,但低眉順眼中,卻自有一股領導群倫的風範來。
“那第四種呢?”王一凡問。
蔡斌意味深長地望著他,輕輕說道:“第四種,就是像你這樣的人。沒有任何顯赫的家世和過硬的關係,也沒有給任何大領導跑過腿、倒過茶的人。這種人很難得,往往要很長時間才能出那麼一兩個,就如同石頭裏蹦出來的孫猴子一樣,幹出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終於引起了上麵的關注……”
王一凡覺得蔡斌的形容有些意思,不過這個孫猴子的比喻倒是恰如其分。自己自從到了江東以後,的確是一路惹禍、一路打將上來。
雖不能說順風順水,但卻也是有驚無險地一路上升,能到這個神秘的培訓班裏學習,自然也可以說得上是與眾不同了。也難怪蔡斌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一番人生經曆實在是太過波瀾壯闊、無法想象了。
兩個人略微沉悶了一會,卻聽見隊伍裏的眾人壓著嗓子低聲喊道:“大家快幹起來,校長來了……”
周圍本已有些懈怠的大小領導們忙起勁地幹了起來,遠方的路上走過來一個中等個子的中年人,依稀可見洪副省長那不怒自威的臉龐輪廓和他那沉穩有力的步伐。
身旁的大小領導都怕失去了這難得表現的時機,紛紛不顧身上的疲勞和難受,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
洪少遊慢慢走上前來,看到學員們這副近乎玩命的幹活架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沒有什麼說話和訓示,他大步走向了前方的別墅裏。
不過在和王一凡擦身而過時,他的目光深深地瞥了他幾眼,似乎帶著期許、疑惑和其他幾種琢磨不透的複雜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