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格斯一直守在電話機旁,長達幾小時之久,他指示蒙大拿的醫師如何調配正確比例的燒傷藥膏,塗在拉裏身上,因此保住了拉裏的性命。威廉斯博士並且立即搭乘一架噴氣專機趕往蒙大拿,將拉裏運回休斯頓,爭取了時間,然後給拉裏進行了幾個星期的治療。
意外的事件發生後,我和拉裏的第一次聯絡是通過電話進行的。我永遠忘不了他在拿起病床邊的電話後,對我所說的那些話。
“是你嗎?丹尼?”我聽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你的情形如何,拉裏?”我問道。
“我很好,老朋友,我在這兒遭受了一次臨時的挫折,令我暫時有點不方便……不過,沒問題的!”
我抑製著自己顫抖的聲音,對他說,我會替他祈禱,而且很快就會去看望他。
幾個月以後,我又打電話給他。我對於自己隻是寄去一張明信片,而未親自去看望他,深感愧疚。
他是我的好朋友,躺在病床上,接近死亡的邊緣,但我竟然忙得沒有時間去對他鼓勵一番。而他當時所說的話,卻令我驚訝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現在說話的聲音可以比較清楚了”,他說,“在我嘴邊的那些傷疤,已經動手術切除了。我終於又恢複工作了。我已經在醫院這兒成立了辦公室,架起了與對外聯絡的電話線,使我科以一方麵出售股票,同時又可接聽外麵打進來的電話。”
我想不出什麼話,隻能問他生意如何。他告訴我,生意有點差,因為他現在全憑能力拋售股票,而且他最初所接的生意大部分出於朋友對他的同情。
“我知道,同情心是維持不了一兩個星期的,”他居然輕聲笑了起來,“因此,我現在已經學會了如何畫股勢走向表格,因為我再也不能光憑我的英俊外表去推銷股票了。”雖然在感覺上很不舒服,但我仍然發現自己陪著拉裏笑了起來。
等到我再次看到拉裏時,他已經忍受過60多次大小手術,即使過了一年,看到他的臉孔時,我仍然很難過。他被燒傷的程度比我想象的嚴重得多了。但你如果聽他談起這件事,你會覺得他好像是在後院烤肉時燒傷了一根手指一樣。我陪他到治療師那兒,看他忍受極度的痛苦,讓治療師把他的手指拉直、彎曲、按摩,如此他才能正確地移動手指,並使手指的筋肉恢複正確的方向。
當他看到我不敢正眼瞧著他說話時,他說:“不要擔心,在裏麵的仍然是我……隻是外麵暫時進行整修工作而已。”他對我說,隻要你有充分的信心,而且能“從裏到外”真正地了解你自己,那麼,當某些意外事件“從外到裏”威脅你時,你將不會因此而沮喪,他說,他家鄉的人要接受他這種模樣,是十分困難的。為了使大家感到安心,他在接受痛苦的皮膚移植以及整形手術期間。總是戴著滑雪麵罩到鎮上的餐廳、銀行及商店。“他們仍然對我發笑,並且注視我”,他回憶說,“但是,他們現在是對我感到好奇,而不是像你以前那樣感到害怕。”此外,他繼續說,“戴上滑雪麵罩之後,等於是在鼓勵我,要我早日恢複健康,再到滑雪坡上邀遊一番。”我心裏則在想,當他第一次戴了滑雪麵罩走入銀行時,銀行的出納員見了,不知作何感想。
他就是這樣的一位年輕人,事業及生活都順利,但突然間,這一切卻化為一片灰燼。他為什麼不會被打倒或崩潰?我想到了每年有數以千計的年輕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其原因隻不過因為沒有能力應付環境的變化而已。我想到了我所聽到的一些悲傷的人向我提出的成千上萬次抱怨,我想到了“悲哀總愛找人作伴”這句話,許多人之所以對自己的生活抱怨不休,主要是因為他們在潛意識裏,希望把我們拉到與他們相同的悲哀境地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