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無望之愛
又近邊境。
一路上若婉公主都非常平靜，平靜得有些恐怖。蘇淩甚至有些害怕，怕她什麼時候突然消失。但是若婉公主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異樣。
“婉公主，已經到邊界了。”蘇淩忍不住湊近若婉的馬車，輕聲提醒。車窗簾幕微微一動，伸出一隻素白玉手，輕挑簾幕，若婉探出頭來：“是麼？”欲言又止。
蘇淩站在馬車邊上，心裏思緒流轉，半晌，似乎下了決心般跺了跺腳：“婉公主要不要下車休息休息，總在車裏，會悶吧？”
若婉猛然抬眼，卻隻是掃了蘇淩一眼，又低垂了睫：“不麻煩嗎？”蘇淩握著車轅的手緊了緊，忍住眸中將要溢出的淚：“婉公主，請下車休息。”
若婉緩緩步下馬車，浩凡與韓毅對視一眼，把目光投向蘇淩。蘇淩什麼也沒說，隻是看著浩凡。浩凡忽然歎了口氣：“全體停下，休息休息再走。”
蘇淩坐在角落裏，看著若婉。若婉麵上仍是淡淡的，眼中卻藏不住離愁別緒。白菊般清逸的女子，矗立在邊境線上，目光清遠，悠長。
“婉公主，這裏風大，還是去那邊稍坐片刻吧，免得著涼。”浩凡輕輕將一件披風覆上若婉的肩，柔和醇厚的聲音如一縷微風拂過若婉有些絕望的心，原本冰冷的心，開始複蘇。
“多謝特使關心。”濃密的睫毛自然垂下，若婉攏攏披風，向蘇淩所在的地方走去。
變故就是在這一刻突然發生，一支響箭呼嘯著衝了過來，直直刺向若婉。浩凡立刻拉住若婉的手，用力把她護在懷裏。箭落空。
若婉的頭被浩凡用力按住，緊緊貼在浩凡胸口。鼻翼間充斥的都是浩凡儒雅的氣息。若婉小心的呼吸，麵頰卻越發的滾燙起來。
蘇淩早已並韓毅抓住了偷襲的人，竟是一個文弱少年，那一箭是用機關發射的，隻此一箭，再無後續。
浩凡皺了皺眉，放開了若婉。
突然失去依靠，若婉有瞬間的失神，但她很快就振奮了精神，抬眼去看偷襲者：“穆梓？”
少年拚命低頭，卻還是被認了出來，索性高高昂起頭顱，挑釁的看著若婉：“公主殿下還記得穆梓，穆梓真是榮幸萬分。”
“少耍嘴皮子！”韓毅一巴掌摑在少年背上，力道很大，少年被打得踉蹌了兩步，卻仍然倔強的昂著頭，眼睛緊緊盯著若婉。
若婉強自鎮定，嘴唇卻在微微發抖：“你為什麼要殺我？”
少年穆梓嘴角上揚，微笑，眼睛裏卻是迫人的寒意：“愛你。”
若婉吃驚的瞪大一雙慧眼，連手都開始發抖。浩凡淡淡掃了一眼若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口氣也淡淡的：“既然你愛若婉公主，為什麼要殺她？”
“愛，但是得不到，不如幹脆毀去。”少年的聲音清脆響亮，理直氣壯。
握著浩凡的手，若婉忽然不抖了，輕輕眯起眼，若婉笑了起來：“可是，我不愛你。你所做的一切，除了傷害你自己，一點意義都沒有。”
少年雙目忽然張得極大，目眥欲裂，卻又忽然泄氣，低低歎道：“我知道，我明明知道，卻還是不死心。算了，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麵上黑氣大盛，一張俊臉瞬間猙獰。
韓毅麵色大變，一把捏住穆梓的嘴，卻已無濟於事。眼見少年瞬間萎頓下去，一雙眼睛卻還是盯住若婉，無限愛意，綿綿的纏繞在眼裏。
無望，絕望的，深重的愛意。
若婉看著服毒死去的少年穆梓，一向淡定的眸中閃過幾分不明意義的光芒。她抬眼看著浩凡，心裏暗暗歎息。
無望的，絕望的，深重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