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慧的王子,您怎麼能憑一隻玻璃鞋來斷定這就是那夜與你交談共舞的人呢?」仙女恭敬地說著。
王子陷入沉思。
是的,我必須沉思。因為,姊這對白擺明了要我想辦法把灰姑娘拉出來。腦細胞估計死了上萬……
「是的,您說的沒錯。我太看重表麵的現象了,就像喪失了須子就無法衡量距離的貓咪不敢向經常進出的門口靠近。我真糊塗啊。」慢慢地這王子好像開竅般走向灰姑娘,邊走邊說:「其實,有沒有須子,那門口我依然出得去。沒有了玻璃鞋,我依然能夠看見我真心喜愛的那個人。」
「而她,一直就在我的眼前。」這時,我已經走到真正的灰姑娘麵前,小嵐嬌羞地低頭,不排斥這王子牽起她的手,兩個人終於走到最後正常的情節,深情對望以後,旁白的香鈴開心地說著:「王子終於找到了灰姑娘,從此兩個人過著幸福的日子,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舞台的簾幕緩緩垂下。我重重地揍了林衡賜一拳,才去謝幕。
謝幕以後,回到後台,大家興奮地東說說西討論,而我看著小鬼的假發脫下後,開始找尋姊的身影,因為她背後那對白色翅膀必須好好地摘下,那是學校的話劇社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保存得很好的道具,大概是比賽用具。
終於找到姊的時候,發覺她麵前站著林衡賜。
我沒有繼續向前,看著林衡賜刺眼的笑,我覺得自己有點蠢。蠢在哪兒,我也沒辦法立刻說上來,大概是蠢在以為自己是第一個讓他不戴麵具見人的特別人物,大概是責怪自己霎時的優越感吧……
「嗬,你真以為自己有什麼特質啊……」心裏對自己冷笑一番,我轉身正欲離開,忽然聽見背後的大跨步聲,好奇地回頭。
「親愛的王子──我們來延續台上未完的戲吧!」夾雜著腳步聲以及這把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一個龐然大物重重地壓上來,我重心不穩,往後頭跌去。預料到必摔個全身痠痛,我盡可能護住自己的頭,隻聽見一聲悶哼,我躺在有體溫的地上。
「王子,你最近重了哦──」林衡賜痛苦的表情這麼說著,當然我也不會手軟,狠狠地給他揍多幾下邊大罵:「你神經病啊!幹嘛突然撲過來!?」
「哈哈哈哈……我是很難脫離角色的人啊……」他大笑著,我瞪了他一眼就站起身,畢竟這樣的場麵被誰看見都要誤會的。
「起來吧。」我向林衡賜伸手,畢竟沒有跌傷,也是他墊底的關係。他嘻嘻笑著,很不正經的樣子,拉了我的手也站了起來,第一個時間就是朝姊站著的方向比個V手勢,還有勝利的笑容。
姊現在的表情是殺人前的預警,我很清楚。而多數這種時候,我都會反射性地落跑,所以拖著林衡賜,我跑出後台。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我才停下來休息,如果不是林衡賜問我怎麼了,我不會意識到需要逃跑的不是我。
「你沒看見我姊一副快殺人的樣子啊?」我悶悶地說。
「看見啊。」他很輕鬆地回答,又說:「可是她身上的翅膀讓她不能做大幅度的動作,所以是沒有威脅性的。」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我怎麼沒想到?
「而且,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向你撲過來。」他一提起這件事情,我的神經線立刻指導我的身體,向他移開三步。他也不是白癡,不會沒注意到我的動作,隻聽他說:「放心,現在沒有心情跟你玩。」
「玩?你……」想起台上發生的事,臉馬上熱了起來。心裏開始假設:「如果姊沒出現,會怎樣?我會任由他?不會吧……」正想到入神,忽然臉被捏了捏,林衡賜壞笑著問:「想什麼?」
「在想著我要吻你的事?」被他正中心事,我知道我的臉更紅了,但,要我承認,這是絕不可能,好在所在之地燈光黯淡,別過頭我反駁著:「臭小子!別以為長得好看一些就什麼人都會接受你,遷就你!」
「如果不是在台上,你以為我會跟你演下去!?」說完,我大踏步離開。當時,林衡賜眼中瞬間閃過的失望,我沒有察覺……我更加沒有察覺,說這話時,心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刺痛。
那一天晚上,明明累個半死的我居然失眠了。
【彷彿做錯了什麼,我又有將林衡賜說的話給遺忘時懊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