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小寧,你是不是還想再挨我一下呢?」姊亮了亮拳頭,我馬上住嘴,畢竟我是蹺課出來才會在這裏差點被神經病摔下五樓。不過,我後來下樓的時候才發覺其實當林衡賜到了的時候,消防隊也到了。
換句話說,即使跌下去,我也是死不了的。嗬嗬,我也終於明白,就算我要尋死,也是死不了的,因為我會害怕。因為對於這個世界,對於我身邊所有的人,我都還有所牽掛。
過後,全山的猴子來了,問東問西的……在一陣吵雜聲裏,我聽到青蛙的低泣,我想誰家兒子瘋了,媽媽都會哭的吧。那個學長被送進醫院觀察了,而青蛙也變得沉默,然後她就請假了。那天,我也提早回家了,盡管姊姊多麼地嘴硬,她其實還是擔心我太過害怕。所以當天晚上,她陪著我,沒有離開過……
半夜,我被夢嚇醒了。
我夢到那個學長就在我麵前跳了下去,沒有恐懼地跳下去,地上隻剩下一個支離破碎的軀殼。滿地的血水……染紅了包圍著我的黑暗。然後,我就醒了。當看到美麗姊姊的臉龐,心裏踏實了許多,安心的感覺把害怕減低了一些些。
盡管如此,我卻醒著不敢再睡回去了。
「這樣的夢,不知道會做多久……」躺在床上,我這麼想著。又看看姊,睡得很香,心裏的恐懼讓我不自覺地小聲說:「姊,你睡了嗎?」嗬,看姊沒反應的樣子,果然睡得很沉。
人的記憶是很可愛的,我想刪的刪不掉,不想刪的又不經意讓我忘掉。而且又不能控製到底要想什麼,結果我也隻能回憶起白天恐怖的事。想著的時候,我都在歎氣……
其實,世界上到底有什麼事情值得一個人死的?
反正醒著,我就認認真真地想。那些尋死的人真的好有勇氣,這些勇氣到底是哪裏來的?明明清清楚楚知道這一開始就是終結,人一出生就決定了死,為什麼不苟活於世?為什麼不多貪圖一些呼吸的機會?為什麼要選擇半路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些,我想不通。因為多少人不想死卻死了。
白天的事件結束時,為了讓我不要想其他有的沒的,猴子們也說著一些有的沒的。後來,討論起人為什麼尋死。香玲說,當大腦不再被理性控製,人的行為會無法理解。健說的東西就是屬於神鬼論的,他說當一個人的精神力量轉弱的時候,就會有東西來找替死鬼了。
而我記得林衡賜這麼說:「當意識到活著比死更可怕的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脫了。」我聽著,沒有附和。反正,我知道我是不想死的。
「小寧,怎麼了?」姊惺忪的眼睛,輕聲問著。
「沒什麼。」我對她笑笑,沒說做惡夢的事。反而是她不知道從哪裏拿了紙巾擦了我額頭上的汗,說著:「做惡夢了?」
被識穿的我隻好承認。
「你明早又想當熊貓嗎?」姊笑著說,我知道她擔心的,不過她還是命令似地對我說:「閉上眼睛,睡覺。」麵對姊姊的指令,我向來沒有否決的權利,乖乖地閉上眼睛……我也希望能睡著啊──
姊突然把我攬進懷裏,害我嚇一跳,睜開眼睛瞄了瞄姊,她也閉上眼睛繼續睡覺了。被姊這樣抱住,好像小學三年級以後就不再有了,畢竟被當小孩看的感覺,我不太喜歡,而且那時候的姊姊太愛照顧人,常常給她突然一抱而嚇到。
「唉──」我微微歎氣,睡不著啊……
「姊,你睡了嗎?」還在姊溫暖的體溫裏的我這麼問著。
「你明天是想被媽媽殺掉,拿你的熊貓掌當滿漢全席的熊掌煮嗎?」姊閉著眼睛,眉皺著說。
「睡不著啊──陪我聊聊吧。」我見姊沒什麼反應,就對準她最敏感的部位搔癢,姊估計也沒想過我會這麼做,因為這是我們的小時候才會幹的事。
「小寧!你找死啊──」姊笑的喘不過氣,然後她開始對我反擊,兩個人鬧了一陣,整個房間都是我們的嬉鬧聲,最終兩個人互相投降。
「嗬嗬,姊,現在精神得很哦?」我笑著,處於戒備狀態,以防姊姊偷襲。但,她隻是假裝生氣般瞪著我,那哭笑不得的樣子,讓我很樂。
「你把我弄醒了,快負責讓我睡回去。」姊這麼說,我很少聽到她對別人這般無賴,所以我傻眼著,怯生生地說:「姊,你不會是要我說故事來哄你睡覺吧?」
「咚!」腦袋被敲響,我還是莫名其妙地看著姊,隻見她一副拿我沒辦法的表情說:「要聊什麼?」
我一聽,樂了。心想:「嗬,明天可有一隻兩個深黑眼圈的熊貓陪我了。」
【天下還有姊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