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從在醫院醒來的那一刻開始,躺在病床上的林衡賜整個人就像躺在鐵板燒那熱呼呼的鋼板上,根本就坐不住也躺不下去。他很擔心秦寧,卻不敢離開病房,不敢讓一直沒日沒夜陪伴的母親知道自己受傷的實情是為了秦寧。
「小寧現在一定很不妥……」他不是靠第六感之類地去猜測,他隻是堅信如果秦寧現在是好好的,那麼她一定會在他身邊的。望著母親辛勞的背影,他微微地歎氣,掙紮的心理不曉得該如何是好。這已經是第二次為了秦寧而受傷,他不希望自己母親對秦寧會有任何不好的假想。
「小賜,你怎麼了?這幾天你都很沒有精神,要不要叫醫生再給你檢查看看?」
「不用。我沒事,大概是躺著久了,有些無聊。」林衡賜苦笑著,但這苦笑做母親的又怎會察覺不到?她也清楚兒子的脾氣所以不追問,微笑著說:「那我切水果給你吃。」說完,她就端著水果離開病房。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病房的門打開了,林衡賜正閱讀著今天的頭條新聞,並沒有注意是什麼人進來了,自以為是他的母親,所以頭也沒抬地問:「忘了拿刀子嗎?刀在……」
「衡賜,是我。雲姨啊。」
李雲問了護士,林衡賜果然還在醫院裏,就趕忙找了過來。她的出現簡直是林衡賜的大救星,他立刻跳下床拉住李雲不停問:「雲姨,小寧怎樣了?情況是不是很糟?還是,她她……被禁止來找我?」
林衡賜那像洪水一般的提問把李雲完全問住,連插話回答的機會都沒有,頓時她心裏有種又遇上一個秦育成的感覺,她隻好一臉無奈地望著這焦急的孩子。林衡賜見李雲傻住了,卻沒有停止詢問的意思:「雲姨,你說話啊!告訴我,小寧怎麼了?」
「衡賜,雲姨我更想知道小寧怎麼了……」李雲皺著眉頭說。麵對李雲質問般的眼神,林衡賜心中被狠敲了一下,拳頭握得緊緊的:「小寧的情況果然不好……」
「雲姨……我……」林衡賜正想著該怎麼把事情經過告訴雲姨的時候,他母親回來了。
「小賜,來,有水果吃了。」當母親那溫暖的聲音傳了過來,林衡賜的表情立刻換了一個,他不想讓母親擔心,笑著向她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端著的那盤水果,對她撒謊道:「媽,這位是我大學的輔導員,她是來探望我的。」
「您好,我是李雲。」看見林衡賜對自己使了眼色,李雲雖然不明白他為何要撒謊,卻也配合著。
「你好你好,坐啊!小賜,請人家吃水果啊!」
「喔──」林衡賜應著,乘端水果給李雲的瞬間對她說:「我媽什麼都不知道。」這會兒,李雲明白接下來無法把秦寧的事問個清楚,在一段正常探望病人的程序以及對話結束以後,李雲無功而返。
這一邊廂,秦寧又再做惡夢了。她又夢見那一段經曆,可憐她的記憶庫又增添一個難以磨滅的惡夢。很多時候,人搞不清楚究竟精神上的折磨會不會更甚於肉體上,但是,如果肉體上的疼痛可以讓她暫時忘記那一連串的事情,或許她會覺得這也是一種救贖,盡管這非常地不實際。
那個夢從被瘋子的刀威脅著開始,秦寧成功逃離了刀口,卻也離開了校園範圍,在四周悠悠晃著,逃學的她早就忘卻了刀子事件,畢竟偶爾的逃對她是件快樂的事,至少在自己生日給自己放個假,她是這麼想的。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原來就不喜歡熱鬧人潮的她,閒逛的地方都挑小路來走。在察覺到後頭好像有人跟著的時候,她開始加快腳步想盡快到達人多的地方。
但……她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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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妹妹,一個人嗎?」一個不管是從頭看到腳還是倒過看都是一個不良少年的人突然攔到我麵前。
「今年這個生日還真的是衰事不斷……」我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人其實是很奇妙的動物,如果有任何方法去迴避更嚴重的損失,他們都會去做的,所以我這個人也很自動地想花錢消災。
「打劫吧?」正當我要掏腰包的時候,那不良少年卻將我的手抓住,高個兒的他微微彎腰把臉向我靠近,很痞子地笑說:「猜錯囉……」
在他另一隻手想碰我的臉之前,我急忙轉身借力用手肘狠狠地撞向他的下巴,這招是阿毅教的,他一痛,我就能順利甩開他原本抓著我的手。當我成功擺脫那個人正要往回跑的時候,那後路上又閃出了兩個人……
「居然還有同夥。」腦子還沒來得及把「完蛋了」三個字給顯現出來,我的身體就因為危機意識而再一次轉身,先憑著衝力把那高個兒撞倒,就飛快地逃。在小巷裏跑來跑去,我一直找不到出大街的地方,後麵的人還在追,這種時候會非常痛恨自己是一個路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