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民間文藝,許多人都會很不以為然:“那是坊間的玩意兒,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似乎連我們搞民間文藝工作的人也不太願提起。其實,民間文藝幾乎囊括了所有文學藝術品種,比如民間傳說故事、諺語、歌謠、鐵畫、根雕、盆景、剪紙、刺繡、皮影、各種花燈等,種類繁多,形式活潑,愛好者廣泛。然而,一場“文革”,十年浩劫,許多文物古跡被毀,許多民間文藝人才落難,傳統文化正在失傳……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的黨和政府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在改革開放之初就大力倡導拯救民間文化遺產,30多年來,我也一直有意無意地參與著這方麵工作,深切地感受到民間文藝被發掘、保護、張揚的艱難曆程。
一、從“搜集整理”到“文人創作”,民間文藝創作再現高潮。眾所周知,由於“文革”中將民間傳說、諺語、歌謠等當作“封建糟粕”破舊立新,使得這些古老優美的民間文學作品得不到應有的保護,許多珍貴的民間故事、民間工藝等早已失傳。有識之士的大聲疾呼也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在 20世紀 80年代開展那場全國性的民間文藝搜集整理工作時,我正在鄉下教書,得到縣文化館的通知後,便利用業餘時間積極投身於民間故事、民間諺語、民間歌謠等的搜集整理中。我通過同事、朋友和學生的關係,找鄉村這些方麵的能人,邊聽邊記。有一次,為了搜集當地的民歌,我找到一位民間歌王,但他死活不願開口。原來,“文革”中他因唱民歌坐過牢。我就耐心地做他的思想工作,讓他放下包袱。我跑到第六趟時,他終於被感動了。這樣,我記下了《手扶欄杆》《十二月苗姐》《小星出山》等 60多首民歌及歌謠。就這樣,憑著年輕人的熱情和執著,我采寫出《九女墩的傳說》《蜈蚣渡的傳說》等 30多篇民間故事、300多條古今諺語。這些作品大部分被收錄進《蕪湖縣民間故事資料集成》《蕪湖縣民間諺語資料集成》中,另有 13篇作品被《中國民間故事集成 ·蕪湖卷》《蕪湖縣地名傳奇》等收錄。由於受民間文學的影響,我後來開始了新故事創作,並且在《民間文學》《故事家》《中外故事》等全國 30多家報紙雜誌發表新故事 100餘篇,內容也涉及招商引資、環境保護等世態百相,基本上囊括了改革開放的全過程。現在,故事創作在全國正方興未艾,以《故事會》為代表的一批故事刊物脫穎而出,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各領風騷,高稿酬、大發行量等贏得國內外高手投身於故事創作中,不斷提升著故事的質量和數量,客觀上加速了故事創作從簡單的“搜集整理”到“文人創作”的飛躍。同樣,流行音樂等也借鑒和吸收了中國民歌和西方音樂的優點,不斷創新發展,形成了專業創作的新高峰。
二、從“順其自然”到“搶救發掘”,民間藝術再放光彩。許多年來,民間文藝一直處於自然發展的無政府狀態。像《樂府民歌》之類由官方組織的大規模發掘整理行動,曆史上也並不多見。加上戰亂、水患、朝代更替等,許多習俗、民間工藝等今天已經失傳,而貧窮落後、忍饑挨餓的年頭,誰還有興趣唱戲、舞燈?但新中國成立後,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後,富裕起來的群眾開始追求高尚的精神文化生活,於是各種民間文藝被重新提起。我最早見到的是采茶燈,隻有十來個農民演員,春節前後在農村演出,唱、跳、說,生動活潑,所到之處家家戶戶紛紛湊錢接燈。後來,馬燈、龍燈等需要百人參與的大規模活動也在我們身邊相繼出現。2008年春節,我家鄉蕪湖縣六郎鎮失傳 59年的“八社老龍”也隆重登場,幾位 80多歲的老人聚在一起,共同回憶;300多戶農民自發出錢,請畫家、木匠、電工等製作,請來民俗專家現場指導演練。我聞訊後立刻趕去采訪,寫成新聞在《安徽日報》《大江晚報》《皖江晚報》等發表,安徽電視台、蕪湖電視台等多家媒體予以報道。群眾、媒體、文化部門等都對他們這種搶救發掘民間文藝的做法予以充分肯定。還有走馬燈、羅漢燈、廟會等也正在被發掘和保護起來,民間劇團、傳統戲劇等也正在恢複,各地還成立了或官方、或民間的理事會,專門料理這些工作,而正在開展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申報保護工作,也為民間文藝的發揚光大提供了有力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