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不是永遠(11)
這場昏迷不知持續了多久,總之,在蘇靜憶睜開眼睛的瞬間,竟有深刻的恍如隔世之感。
她兀自愣了一會兒,輕輕移動著頭看向四周,素白的牆壁,素白的天花板,素白的床單…… 頭有些暈暈的,她蹙眉暗自思忖了片刻,她知道了,這裏是醫院……
此時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而已,她四下望著,心裏便隱隱的驚了起來,如果她在這裏,那麼,他在哪裏?
她突然有一種強烈的窒息之感,她心中的擔憂強烈了起來,腦中那個不詳的念頭漸漸占據了她的思維,她不想去那樣想,或是因為這樣的擔憂太過的強烈,總之,她的腦中竟漸漸的被這個念頭占據了開去。
一切,又會不會像一年前那般的重演?或者真的是日光之下,本無新事?
她再也顧不得想別的,掀開被子,掙紮著要下地,手背上傳來的疼痛感讓她意識到,她在點滴,她一把就把針從手背上拽了下去,也顧不得還在往外流血的針孔。她急急的下地,頭很暈,腳下不穩,她險些摔倒,卻馬上扶住了床,穩定了一會兒,她便跑出了病房。
走廊裏靜悄悄的,這樣的寧靜卻讓她感覺到了可怕,可怕的窒息,她瘋了一樣的跑向醫生值班室,“啪啪”的敲打著門,口中不停的喊著:“大夫……開門……”
門總算是開了,護士被吵的一臉不悅,陰沉著臉問道:“吵什麼吵啊大半夜的……”
是半夜嗎?怎麼會是半夜?靜憶的臉上有些赧,她的話脫口而出,“林淮呢?”
護士小姐斜眼看她,臉上幾分不解,“誰是林淮?”
靜憶支吾了半天,“就是和我一起被送進來的……”
護士皺眉,“有人和你一起被送進來嗎?你又是誰?”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生生的刺入她的心,她明顯的感覺到心是這樣的疼,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失語了一般,耳中隻是反複回響著那句話,“有人和你一起被送進來嗎?”
靜憶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她轉過頭奔出了醫生值班室,不顧後麵護士的召喚與阻攔。
她不想被人看見她的淚水,那隻會加重她的恥辱感卻不會減少她的傷悲,她頭也不抬的走在走廊上,卻也因此,與迎麵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她低低的說了聲“對不起”,顯得極為的心不在焉,她兀自的繼續往前走,看起來眼神空洞茫然,且又麵無表情。不成想和她撞了滿懷的那人卻突然間開口叫住了她,語氣並不善,可是她卻從中依舊聽出了暖意,他說:“蘇靜憶,你不好好在病房呆著,跑出來做什麼?”
他的話讓靜憶在瞬間立在原地,她回過頭,眼中就映入了路晨揚那有些玩世不恭的臉。
她看著他的臉,竟第一次覺得是這樣的生動,他讓她憋悶的心似乎看到了一絲的光亮,她慌忙的回身,轉回頭緊緊的抓住他的胳膊,她急切的聲音問他,聲音裏有著小心翼翼的謹慎,“林淮呢?”
這句話果然讓他皺了眉頭,他把目光移向她的手背,有流血的痕跡,他的眉頭緊皺,“你先回病房,我慢慢和你說。”
她執意不肯,他拗不過她,最後隻好妥協,他搖了搖頭,他看著她的臉龐,有淚痕未幹的蹤跡,“那你隨我來吧。”他的聲音中有著一絲的無奈。
靜憶的心是這樣的緊張,她隨著路晨揚的腳步,進了另一間病房,這是一間特護病房。
她剛走進去,就看見了單藝馨,在這位美女的旁邊,她第一次見到了林淮的母親。
她真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沒有珠光寶氣的庸俗,卻有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高雅與風韻,靜憶聽見路晨揚向她介紹自己,他的聲音顯得恭敬的緊,卻又沒有絲毫諂媚的味道,他說:“姨媽,這個就是蘇靜憶。”
林淮的母親就這樣把目光移向了蘇靜憶,她的眼神讓靜憶意外極了,因為她的眸子裏竟然沒有絲毫的敵意,她隻是很淡的笑了一下,靜憶心中一暖,連忙點頭回禮,隨之也恭敬的叫了她一聲,“伯母……”
林淮的母親微微頷首,“你好,蘇小姐……”她的話語簡單,卻親切。
靜憶移動目光,她看到了病床上躺著的林淮,一時間,她有些失去理智般的一下子撲向了林淮的病床,她看見他,他這是怎麼了,他怎麼竟然還帶著氧氣罩,心髒監護儀,她的心在瞬間抽緊,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她哽咽的出聲喃喃詢問,“他一直都沒有醒嗎?”
沒有人回答她,答案卻不置可否。
她的哽咽聲越來越大,她用手小心的去摸了摸他的臉,試圖去感受到他的溫度真切一點。
半晌,路晨揚拉起了她,他的話語第一次這般柔和,或許是她的眼淚令他為之動容,或者是此情此景讓他再也大不起聲音,他低低地說:“蘇靜憶,我送你回病房。”
她不言不語,仿佛有些癡傻了一般,路晨揚微微歎了口氣,攬過了她的肩膀,她的眼神空洞,似乎思緒已然遊離了開去,她未加任何的反抗,順從的和他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