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暫時還幫不上。”何文婧笑笑,“可能是我給自己的壓力太大,有點急於求成了,經濟發展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太急於想讓雲山發展起來了,希望能摘掉貧困縣的帽子。”
“這個就像婧姐你自個說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不能給自己太大壓力。”葉天生道。
“說是這樣說,但作為縣長,我總不能也無所作為,你知道嗎,老百姓也都在罵我們縣裏的領導了,說縣裏的房價這麼高,政府得負責任。”何文婧搖頭笑道。
“房價上漲是市場供需關係決定的,跟縣裏有什麼關係?那些罵人的還真是不知所謂,婧姐,你就別把這種事放心上了。”葉天生道。
“我倒是想不放在心上呢,不過作為縣長,我也得傾聽民聲不是。”何文婧歎了口氣,“說實話,雲山縣作為一個貧困縣,房價確實不低,老百姓的負擔很大,換成我是要剛需購房者,我也得罵娘,但從政府財政角度出發,我也不想看到房價下跌,去年雲山縣的經濟增長,將近百分之五十是靠房地產開發拉動起來的,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何文婧的話讓葉天生下了一跳,“比例這麼高?”
“可不是,所以說脫離房地產的話,去年雲山縣的經濟增長得垮一半,更別說土地收入給縣財政帶來了豐收,沒有土地財政收入支撐,縣裏也根本沒錢去保障民生,更別說去搞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和投資了。”何文婧搖頭道。
聽到何文婧這番話,葉天生也隻能無奈搖頭,這就像是一個死結,解不開,縣裏需要房價上漲,這樣才能維持土地財政的高收入,才有錢去支撐其他方麵的建設,但老百姓確實也罵得厲害。
沉默片刻,葉天生說了一句,“婧姐,說實話,雲山縣作為貧困縣,房價確實是高了點,老百姓難以承受。”
“所以我現在希望引入更多的工業企業,讓經濟多元化起來,降低房地產的比重,也隻有產業均衡發展了,經濟才能有更有活力,老百姓的腰包鼓起來,對房價的承受能力也能更強一點。”何文婧道。
“發展經濟,保障民生,這些確實也是你這個縣長的職責。”葉天生點頭道。
“不隻是職責。”何文婧笑笑,“為官一任,我總也得幹出點什麼出來,全市下轄三區兩市四縣,我是最年輕的縣長,很多人眼睛可都盯著我,想看我的笑話,再加上我是女人,很多人更是打心眼裏瞧不起我,覺得我幹不了什麼事,所以我非要給自己正名,女人怎麼了?女人能頂半天天。”
“婧姐,你管人家怎麼說呢,有些人是紅眼病,見不得別人好,見你一個女子,年紀輕輕就成了縣長,自然要說風涼話,這種人都是心態扭曲的,你別管他們。”葉天生道。
“我是可以不管這些人,但我必須做出成績。”何文婧神色凜然,“天生,你知道我是怎麼當上這個縣長的嗎?”
葉天生一愣,搖了搖頭,他對何文婧的情況還真了解不多,隻知道何文婧調任雲山縣之前,擔任市教育局局長。
“很簡單,因為我二伯是省組織部的副部長。”何文婧自嘲一笑。
聽到何文婧這個答案,葉天生呆了呆,有些意外於何文婧會自揭家底,但看到何文婧那自嘲的臉色,又有些心疼,別人看到何文婧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成就,隻會說她有一個好家世,而不會看到她自身有沒有能力,哪怕何文婧做得再努力,能力再出色,別人依然會說她是憑著家世才上位的。
“婧姐,難為你了。”葉天生不知道安慰對方什麼,隻能如此說道。
“有什麼難為的,沒有我二伯,我確實是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就當上縣長,別說縣長,就算是局長都沒戲。”何文婧嗬嗬一笑,“有句話說得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既然享受到了家世帶給我的好處和便利,確實是也該承受一些代價。”
何文婧說著,仿若自言自語,“現在也到了我證明自己的時候,這個月,我二伯剛好年滿六十周歲,他昨天辦理了退休手續,正式退下來了,以後,也隻能靠我自己了。”
“你二伯退休了?”葉天生詫異道。
“嗯,剛退。”何文婧笑笑,狀似輕鬆的說道,“以後的路可不好走咯,接任我二伯位置的,正好是以前我二伯的一個死對頭,這是我二伯今天打電話告訴我的,這就好比應了那句老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以前我的路走得太順太快,以後就得還回去了,說不定我今後就一輩子卡在這個正處級了。”
聽到何文婧說了這些,葉天生一下子恍然,難怪看何文婧眉宇間有著揮之不去的憂愁,除了家事和工作上的事外,原來還有這些避無可避的憂慮,任誰碰到這種事,心情也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