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淞江鹽務稅警官(2 / 3)

瀟瀟風雨戚家堰,滅倭功績留人間。

方今倭寇複來犯,竟無一人敢當前。

堂堂華胄男兒漢,緬懷先賢實赧顏。

何日痛飲黃龍酒,完成古人未竟功。

詩寫好送總務主任過目,這位總務主任看了後,非常激奮,認為很好。並為此在當天晚飯時,還給我們班上送了一瓶酒慶賀。

長途行軍學習回來後,將教務長王正撤換了,另外來了一位新教務長,也是馮玉祥係統的軍官。這個人來後,從來也沒有反對過或取消過前教務長製定的任何教學內容和課程,也沒有講過任何抗日的話以及任何政治問題,隻是對軍事技術和操作要求得特別嚴格,每一個製式教練的動作和射擊姿勢,他都要親自示範給學員看。

畢業前,組織了編委會,編印12期訓練班同學錄,編委會由總務主任負責。區隊同學們推選我寫了一篇紀念文章,主要內容是:勉勵同學們畢業後,要抗日救國愛國愛民,不要營私舞弊,阿諛奉承,貪汙受賄,特別提到,今日當道的營私舞弊、奢侈淫逸、禍國殃民的諸公,何嚐不是昔日離校前發誓那種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憂國憂民的學子。這位總務主任看後,認為是12期以來紀念冊中最好的一篇文章,但因為環境所迫,他不得不把文中有“抗日”的字句刪掉。他為此還給我做了解釋。

1936年7月,訓練班第12期畢業了,訓練班采取抓紙殼的辦法來分配工作。

我同一個上海學生叫謝振玄的抓了貴州黔岸鹽務局地區。這個期間,因為家庭已經與我完全斷絕了來往,同時梁楓也因為繳不起學費,隻好回陝西去當教員,留下我一個人無牽無掛,我便和謝振玄還有分配到四川的一批學生一個姓唐的,一個姓曾的,還有幾位,名字都忘記了,我們一起到上海,乘民生公司輪船,逆長江而上,到達湖北宜昌時,因長江水大漲,停泊了一個月左右,到了10月初才到了重慶的鹽務總局報到。在重慶住了半個月,領了文憑和路費,我和謝振玄兩人乘川黔公路汽車到達貴陽貴州黔岸鹽務局報到。局長劉建德,河北人。起初,我在貴陽鹽務局做見習,月薪30元,吃用外還可剩餘10多元。見習工作很清閑,每天隻是照抄幾份公文了事。下班後人都出去了,隻剩下我們幾個見習生在機關裏住。

一個多月後,局長派我、謝振玄、王鑫銘到貴州與湖南接界的天柱縣鹽務分局。分局局長姓倪,對我們很壞,綽號“兒局長”。到了那裏派我為甕洞鹽務稅警分隊長,這是貴州天柱縣與湖南黔縣交界。王鑫銘和謝振玄分派到甕洞上遊錦江駐防。月薪仍為30元。這個分隊共有16個人,老毛瑟和10子連發步槍共十幾支,抽大煙和嫖賭就是那些組成人員的職業。這個分隊的任務是禁止湖南的淮鹽在貴州地區走私銷售,保護自流井的鹽可以合法銷售。如發現有私售淮鹽者,按罰三聯單規定,予以罰款,然後將罰款上交,其中還有給查獲人員3%的獎金。但由於他們不敢去得罪大商大販,隻找些小商小販的麻煩,又不夠罰款資格,所以一直在幾個月內,隻罰了兩三起款,共總隻有十幾元,給他們所分的資金當然就少了,加上我對他們抽大煙和嫖賭管理得又嚴,曾經關過禁閉,打過杠子,所以他們也就對我懷恨在心。這個期間,我除訂有一份《大公報》看些舊聞(都是一兩個月以後才能看到的)外,真正成了井底之蛙,在這山區,思想上和政治上的苦悶達到極點。這幾個月裏,我的唯一良伴就是《離騷》,有時我一個人到了山頂,高亢地朗誦,有時也模仿《離騷》體裁吟出自己的痛苦。這樣的生活再難過下去了,所以屢次請求辭職,但均以因服務不足一年要賠償學費相威脅而不準。當地的商人和那些鹽警們對於我既不嫖不賭不煙不酒又不會弄錢隻知用功讀書不問事情的態度,都十分稀罕,他們都在議論和譏笑我是一個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