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點點頭,指著茶樓大門上方懸掛的大匾說:“‘天水茶樓’四個字是四先生題寫的。為了救老爺性命,茶樓當了十萬大洋。姨娘有那麼多錢贖回它嗎?”
阿娜:“二少奶奶放心,自從老爺進了洋行,三年就足足掙了幾個十萬,所以區區十萬不足為惜。人是無形資產,上海灘上遍地是黃金,我和老爺做生意是珠聯璧合,賺足錢呐,往後二少奶奶莫須為大洋擔心……走,上去喝茶吧!”
月兒:“姨娘,你是能幹的,成功的老板啊!”
阿娜:“我,不過是個普通女人,老爺才是能幹成功有為的人士。沒有老爺幫我,說實話,不要說十萬大洋,就是一百個大洋對我來說也是天文數字。現在憑我和老爺的實力,再造幾個‘天水茶樓’也不在話下……”
月兒陪阿娜走進茶樓,保三爺迎上來,道:“噢唷,我們保家的茶樓來貴客了。二少奶奶不擺茶攤跑到茶樓來嘍。上茶唷……請問,這位太太喝什麼茶,龍井還是珠蘭?”
月兒:“等等,我們還有人沒到呢?”
保三爺打量著阿娜:“請問太太還有什麼貴客?是男客還是女客?”
月兒說:“顧家請來的律師。”
保三爺:“月兒,你們顧家請律師幹嗎?”
月兒說:“茶樓當期到了。收回茶樓!”
保三爺:“收回茶樓?二少奶奶說得輕鬆。顧家拿得出十萬現大洋嗎?”
阿娜雙眼盯視著保三爺,一字一頓地說:“三年河東,三年河西。這位爺可別門縫裏看人,把人瞧扁了。快去準備準備,把茶樓財物列出清單,做好移交的準備。這茶樓該物歸原主了。如果實物和賬物不符要賠錢的唷!”
保三爺:“太太,你是顧家什麼人?口出狂言!”
保三爺欲喊人轟走阿娜,但聲音到喉嚨口又轉回去了。開茶樓的規矩,是來的都是客,豈有趕走客人的道理!於是他壓住怨氣說:“各位既來茶樓,先喝茶吧!”
阿娜鄭重聲明:“顧家典當的茶樓已到期了。把保老爺請來辦手續吧!”
保三爺愣住了。他若有所失地離開茶樓,將顧家贖回茶樓的壞消息稟告保太祥去了。
顧大成隱姓埋名在上海經商安然無事。阿江參加革命當地下黨卻被捕關進牢房。
阿江參加了學校和文化、新聞界黨組織負責人會議,地點在上海四川路粵商酒樓。為了避開敵人的注意,會議以設宴請客作為掩護。整個二樓,濟濟一堂。僑扮“老板”的省委負責人,掃視全場一眼,表情莊肅地宣布開席(開會)。他端起酒杯站起來,道:“各位舉杯!”當這位“老板”忽而暗語,忽而明言,傳達上級的重要指示,部署下一步工作任務時,負責監視的人,急匆匆地上樓報告:“巡捕來了!”那位“老板”說:“撤!”一會兒,巡捕衝上二樓。那些巡捕是英國人養的印度警察,頭上包裹著布,滿臉大胡子,身體壯碩,凶神惡煞。慶幸的是那“老板”與巡捕擦肩而過,走出會場,阿江不由鬆了一口氣。奔到阿江那桌的巡捕,大聲吆喝道:“不許動!”阿江裝蒜問:“老總,什麼事啊?”巡捕頭目抓住阿江的衣襟,“你們幹什麼?”阿江說:“喝酒啊!”“你們的頭兒呢?”阿江好像聽不懂對方的話,他鎮定地說:“什麼頭兒?都是喝酒的,酒量差不多,哪有什麼頭兒尾兒?”巡捕扭著阿江不放:“不,那個高個男人!”雖然巡捕已經掌握了情報,但阿江佯裝不懂的搖搖頭。巡捕頭目似乎發覺剛才的疏忽,重要人物漏網了,於是朝外一揮手,說:“快去追!”忽然又感到不能讓眼下的人溜走,立即命令:“把這幾個先帶走!”
阿江又一次被捕,被關進提籃橋大牢裏。
第二天,上海多家報紙刊登了四川路總郵局隔壁粵商大酒樓抓了二十多人的消息。纖纖收到阿江從提籃橋監獄寄出來的信。信中說:“……我是到上海來做生意的商人,他們把我當共產黨抓了,真是豈有此理,不可思議,事實終究是事實,望代向家中傳達,我會被無罪釋放的。”
纖纖讀懂了這封信的暗示,知道阿江在獄中的情況。
反動當局采用重刑逼供和許願引誘等卑劣手段審問阿江。阿江堅貞不屈,咬緊牙關,什麼也沒講,敵人一無所獲,將他關進提籃橋西牢。他氣憤極了,揮筆寫詩,用象征的手法詛咒黑暗的社會,表達了對“冷漠的世界”,“冰窖般的寒冷”的厭惡,以及燃燒起血和心髒徹底燒毀黑暗社會的願望。他因勢利導,組織監獄裏的難友開展絕食鬥爭。起初獄警不介意:“不吃算了。”把送去未動的飯菜原樣取回,一連三天,他們發覺情況不妙,如果犯人真餓死了,他們也要負責任的,於是怒罵道:“好的,你們活得不耐煩了,不吃就餓死你們!”絕食鬥爭的聲勢越鬧越大,從幾個人有發展到幾十人,到後來全獄絕食,這可慌了監獄長。如果上司知道全獄絕食,監獄長吃不了,兜著走。當監獄長得知領頭絕食的是阿江,就一改往常的凶狠,變得特別客氣,求阿江帶頭複食,並向阿江承諾,隻要阿江帶頭複食,他請阿江吃“小灶”。阿江看到敵人的虛弱,於是對監獄長說:“你要大家複食,必須跟我們代表進行談判!”監獄長答應這個條件。阿江借此機會,成立了監獄代表會,推出代表跟監獄長談複食條件,從而改善了夥食,阿江又趁難友情緒高漲之際,成立“合作社”,發動大家互助互濟,把全獄的難友擰成一股繩。洋人對鬧事的為首分子阿江傷透腦筋,對阿江的“煽動”言行,既恐慌又無奈。多次想除掉阿江,但阿江已成群囚之首怕觸犯眾怒,發生監獄暴動,於是對阿江采取了隔離措施,把阿江關進單間,不久又轉入其他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