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清小心翼翼的拿著畫卷回到太師府,一路上都一幅悶悶不樂的樣子。畫卷毀了他怨不得別人,要怪隻能怪他太過於沒用,連娘親的畫都保護不好。
傅太師見白蓮清回來了,放下手裏的茶盞,問道:“回來了,畫取來了嗎?”
傅太師是當朝的太師,白蓮清尚在繈褓中便收養了他,教他識字念書,像對待親生兒子一般盡心盡力地培養他。對此,白蓮清也一直十分敬愛他,對他的話一向言聽計從。
他是他的啟蒙師父,亦是把他養育成人的幹爹。
忽然聽到傅太師的詢問,白蓮清有些自責,將手裏的畫卷攤在手上,恭恭敬敬地回答:“剛才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些意外,畫卷被撕壞了。”
傅太師看著儼然兩半的畫卷有些恍惚,他從白蓮清手裏接過那殘破的畫卷,畫上的女子仍舊是難掩傾城絕代的容顏,還是年輕時的模樣,而他現如今早已經兩鬢發白,唯一不改的就是對她的真心,如果當時他可以勇敢一點,如果當時,他能護她周全,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是不是她還可以快樂的活著?
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沒有如果,什麼都沒有。
傅太師將畫卷重新交還於白蓮清,頗為痛心地歎了口氣,安慰白蓮清:“算了,以你平時的作為我相信這也不是你的錯。事已至此隻好作罷了,改日找人照著再畫一幅便是。”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一切早已經注定。
“幹爹,是蓮清沒用,請幹爹訓斥!”白蓮清跪在地上,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是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的。從小他就跟在幹爹的身邊,幹爹對他的要求是極為嚴格的。可是,他知道嚴師出高徒,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所以,他也一直盡自己的所有努力,把什麼事情都做到最好,最完美。
可如今,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好。畫像上的女子是自己的娘親啊,就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連僅有的可以惦念的畫卷都沒有了。如果娘親還活著,他是不是也沒有能力保護她周全呢?
傅太師看著他垂下的雙眼,知道此時的他一定已經懊惱極了自責急了。傅太師無聲地搖了搖頭,把他扶起來。他對白蓮清要求嚴格是不假,但是他也希望他快樂,他對他嚴格就是希望將來他能更好的活下去,比別人優秀,隻有這樣才能做強者,才能過人上人的生活。
白蓮清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孩子的身世也甚是可憐,從小就失去了娘親。別人擁有的他沒有,所以他自小便立誓要比同齡人更加勤奮努力,如此才能拉平距離。別人一個時辰能做到的事,他要求自己半個時辰就要做到,就因為這樣同齡的孩子都討厭他,所以他也越來越孤僻,沒有人了解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要什麼,所以他的孤獨寂寞沒有人懂,他將自己編織在一個繭裏,外麵一層層的圍著厚重的絲,他有的時候甚至都無法呼吸,可是他還是要堅持,因為外界是無法進入的,而隻能靠他自己。
傅太師拍拍白蓮清的肩膀安慰他:“蓮清,你起來吧,這件事不怪你。這不過就是一件小事,不必如此耿耿於懷。幹爹知道,這些年你承受的已經夠多的了,不要再自添煩惱。蓮清,你要記住幹爹對你的嚴格,還有你對自己的嚴格都不是目的,目的是讓你找到你真正的錯誤在哪裏,讓你變的更加強大。”
白蓮清點點頭:“幹爹,蓮清明白您的苦心。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蓮清便先行退下了。”
“去吧!”
聞言,白蓮清捧著畫卷退了出去。
老管家李伯這時正好走了進來,見到白蓮清神不守舍的模樣不由地感到奇怪。知道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李伯才走到傅太師麵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老爺,少爺這是怎麼了?”
“唉。”傅太師重重地歎口氣,“那孩子娘親生前的畫像破了,他心裏難過。”
“也難怪少爺這樣了,那畫是留下來的唯一的遺物了。”李伯也在一旁感歎道,雖然白蓮清這孩子沒見過生身母親一眼,但這片孝心卻讓他也為之動容。
房裏,白蓮清正坐在桌前一瞬不瞬地看著已然兩半的畫卷發呆。畫上女子的容顏是那麼的陌生,可她就是他的娘親,便莫名地又有股熟悉親切的感覺。如果她還活著那該多好,那他就可以像同齡人一樣的快樂無憂,就可以沒有憂愁,什麼事都有娘親替他解決,他也可以躲在娘親的背後,做著鬼臉,雖然是自己錯了,但是就是耍賴不承認。
他就這樣望著那不再完整的畫卷,發呆冥想,也隻有這一刻他可以卸下全身的偽裝,做一回自己。
“蓮清哥哥,蓮清哥哥,你看我拿了一隻好大,好漂亮的紙鳶!”一陣清透的女聲傳了進來,正是傅榮榮高興地走了進來。
傅榮榮是傅太師的親身女兒,也是獨女。她永遠都是那麼快樂,無憂天真。有時候白蓮清在想,如果能像榮榮一樣的活著,那就太完美了。可是每個人從一出生,生命就早已經注定好了,就像榮榮,她一出生就是傅太師的親生女兒,注定了從小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做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養尊處優。而他就不一樣了,能依靠的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