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個年紀,還什麼都不懂呢。
聽見哭聲,他尋著聲音看過去,不用說,聽聲音都知道是那位葉太太。
他將視線挪到站在葉太太身邊一個高大的,帶著帽子的男人。
葉淼?從背影一看,確實是葉淼沒錯,他走了幾步卻停下,覺得雖然背影很像,但是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更有壓迫感,不是葉淼。
對方動了動,他立刻挪開視線,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幾對老人站在一起,王奇的視線立刻鎖定其中一位。
那不是夏一涵?當今世界獲得相關珠寶設計獎項最多,為意大利皇室專門設計珠寶的那位女士。
他有仔細看了幾眼,確定沒有看錯,這個女人絕對就是雜誌上的夏一涵,雖然對方有將近五年的時間沒有接受任何采訪,但因為家裏的女人都喜歡她的珠寶,所以他曾經也看過,也就留心了。
對方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朝著他點了點頭,眼眶是紅的,但是神色平靜。
葬禮的音樂聲並不悲傷,但是彈奏鋼琴的海子遇卻是眼眶發紅,司冰始終站在她身邊,像是守護她的騎士。
這個葬禮,隻有葉家的人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是一樣的悲傷和難過。
王奇尋找著,卻沒找到最想見到的那個人,葉水墨和葉淼,還沒有出現。
難道沒有人發現這兩人還沒來嗎!他很著急,想找個人問問,但所有的人都是沉默而內斂的,似乎大家覺得這很正常。
“葉先生一定會好好安慰她的。”劉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對方的同時也安慰著自己。
“你們好。”兩人扭頭,對這個叫王飛飛的女人主動來搭訕都感覺有點奇怪。
王奇沒有立刻回答,倒是劉姐打了招呼,雖然不認識。
王飛飛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他們身上,似乎隻是為了不讓自己一個人站在這裏而做出的努力。
即便是今天,她也畫著精致的妝容,但她是哭過的,知道勁寶沒有搶救過來,她哭了很久,不知是因為孩子沒了而哭,還是因為哭過之後,罪惡感會好些。
葉水墨應該沒有把事情全部的經過都說出來吧,她很不安,所以在和王奇兩人假裝打過招呼之後,安定下心神就立刻去了。
她看見丁阿姨,立刻打招呼,但卻從心心底怕站在丁阿姨身邊的人,連招呼聲都在發著顫。
丁依依隻是朝她點點頭,這是今天葬禮上的人做得最多的事,她不是沒有聽過隻言片語,雖然那兩口子沒說,但這小姑娘做的那些事,讓她很不喜歡。
王飛飛何等的聰明,立刻就察覺到麵前這女人對自己的不喜愛,於是將目光轉移到葉初晴那裏,希望能夠找到一點共鳴,但是對方隻是在痛哭。
在這裏已經呆不下去了,特別是那兩個如雕塑一樣的男人,他們的視線好像能夠看透一切一般銳利,她真的呆不下去,唯恐被看穿,唯恐被抓著詢問。
王飛飛落荒而逃。
應該是沒有人知道那天的事吧,葉水墨肯定沒說出來,不過她也完全沒錯啊,要不是葉水墨要衝上來,勁寶絕對不會出事的。
如果她沒有跟上來,如果沒有和自己爭吵,那她怎麼會放開勁寶的手呢?心裏反複的這樣說著,很快就接受了這樣的暗示。
看到葉水墨的那一瞬間,她還是有些心虛的往旁邊躲開,不想讓對方看見。
葉水墨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但今天的她卻是平靜的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若是懂她的人自然就知道,她並不是絲毫不知道葬禮的禁忌,隻是不想讓孩子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離開。
勁寶躺在棺木裏,穿著白色的裙子,身旁是白玫瑰,她是降臨到這個世界的天使,還沒有沾染到世界的顏色便要再回到天堂上去,來時透明,走時純白,最適合她。
大家排隊,手裏一隻白玫瑰,不想讓孩子在哭哭啼啼中離開,海子遇忍著眼淚換上了和緩但是絕對不悲傷的鋼琴曲,眾人也忍著眼淚,連葉初晴都拚命忍著不哭。
葉水墨和葉淼是最後兩個,兩人手牽著手,掌心裏是一隻白玫瑰的花骨朵,就像是勁寶的人生,還沒有吸取足夠的營養開花,雖然永遠都是花骨朵,但也就永遠保留了美麗。
“謝謝你,願意來當我們的孩子,願意跟著我一起成長,願意教會我怎麼樣做一個母親。”
花骨朵伴隨著她輕聲的呢喃細語放在棺木上,葉水墨眨眼,一行清淚順著眼眶流下。
她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葉淼把人按在懷裏,擋住了她的眼淚,嘶啞著聲音,“她沒看見,你還是笑著迎著她走的。”
葉水墨縮在他懷裏,胡亂點著頭,淚水濕了他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