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航握住堅硬冰冷的吊墜,隻覺得眼前疑雲重重。路媛的吊墜從不離身,又是少數幾個知道自己工作地址的人之一,這麼看來,包裹的寄件人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既然如此,路媛心謹慎的寄件手段所針對的就不是路航,而是其他的什麼人。甚至於,她很可能是早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才特地用如此迂回的方式將掛墜托付給自己。
事到如今,路航當然不會繼續以為路媛的這枚吊墜不過是路邊攤的便宜首飾而已。他一夜未眠,第二一大早就撥通了陳光宗的手機,約在警局犯罪研究所碰頭。
路航今年已經大三,在沒有實習的情況下,他的課業並不沉重。今又是周五,區區一節思教課,即便不露麵也沒有大礙。
因此,路航拜托了同專業的朋友幫忙簽到後,也顧不得身上穿的還是昨晚那一身沾了酒臭和血腥的廉價西裝,借收發室匆匆洗漱了一下後便跳上了公交車。
坐落於S市市郊的犯罪研究所是警方少數對外開放的核心機構之一,大廳內往往用來對市民進行科普教育,地下則是刑警和法醫們的辦公區域。研究所剛落成的時候,曾經進行過為期兩的全館展覽。恰巧,路航當時就衝著一00的勞務費和免費晚餐做了兩的誌願者,因此,對於研究所的設備情況略有了解。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在不對外開放的工作區裏設有單獨的地質研究室。如果是那裏的設備,應該能在不損壞晶體的前提下測出這塊紫水晶到底是什麼材質和價值。
“路航。”
陳光宗走下車,看到停車場內孤身側立的年輕人,有一瞬間的愣神:路航冷靜的態度令他感到有些不適。根據他的調查,路航對唯一的妹妹簡直寵到了上去,在十四歲那年,他就為了給妹妹出頭將大他三歲的不良少年打到重傷。
那起青少年傷人案,恰巧就是當時尚未進入刑警隊的陳光宗辦的。至今他都記得那名不良青年的傷勢,根本無法想象那是出自一名14歲少年之手。
正是如此,陳光宗此刻看到路航那淡然自若的神色,才感到隱隱的不安:他寧可路航像個正常的受害人家屬那樣對著警方又打又罵,也好過如今這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般的氣氛。
實話,陳廣宗是很欣賞路航的:年紀輕輕,卻難得地不因為貧困的家境而怨尤人,反而靠著獎學金和兼職收入上了S市最好的大學,還同時負擔起妹妹的生活費。所以,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路航因為妹妹身死而一時想不開,做錯事走錯路。
“陳警官。”路航抬起頭向他點了點,抬手摘掉臉上的墨鏡:他青腫的眼睛敷了一晚藥之後已經好了許多,乍一看去他除了憔悴一些,並沒有其他不妥。
陳光宗帶著路航從工作人員入口直接進入實驗所,兩人在一間會客室坐了下來。
“喝些什麼?”陳光宗放鬆肌肉,好脾氣地問道。
“白水就好。”路航同樣溫和地回答,脫掉西裝外套,在陳光宗對麵的單人沙發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定後,開門見山地從口袋裏取出掛墜放在茶幾上,“我昨晚收到的,當日加急件。”
陳光宗的瞳孔略微收縮,驚道:“這是……”
“我昨提到的項墜。”路航伸手一撈,快陳光宗一步將掛墜重新收回自己手中,似笑非笑地不話。
理論上來,這枚項墜並不屬於證物範疇,而是路航的私有品。警方想要對其進行調查,就必須要得到路航的許可。
“陳警官,我記得你。”路航在手中輕鬆地拋接著吊墜,紫水晶在燈光照耀下仿佛躍動的流星,“你是個好警察,但是,我並不覺得你們警方能夠破這個案子。我可以讓你們對媛媛的吊墜做具體分析,但是對應的,我有我的條件。你們查案,我會盡力配合,但是我也不希望因此給自己惹上尾巴。此外,我們的信息彼此共享。”
路航的這幾條要求看似合理,實則大膽異常。但偏偏,陳光宗卻想不出理由拒絕塌的提議。路媛的案子太過蹊蹺:她的身體被某種重型兵器剁成了肉塊,但現場的血跡卻顯示,路媛身受重傷之後仍然沒事人似的與入侵者周旋著,直到最後被活活虐殺。但現場進行著如此劇烈的戰鬥,隔壁和樓上樓下的住戶卻表示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動靜。除此之外……
陳光宗沉吟間,卻聽路航自言自語道:“如果媛媛又足夠的實力周旋,她為什麼沒有逃跑或是報警求救,而選擇孤軍奮戰呢?是因為某些原因無法逃離麼?還是自己不願意求救?不論哪一種,似乎都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