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四十六年(天命三年、1618 年),由於建州軍侵犯明朝邊境,明朝任命兵部左侍郎楊鎬為遼東經略,調集軍隊,籌措兵餉,準備進軍赫圖阿拉,消滅努爾哈赤。經過數月的籌劃,萬曆四十七年二月,經略楊鎬坐鎮沈陽,命兵分四路圍剿後金,會師赫圖阿拉。北路由總兵馬林率領,從開原出,經三岔口,過尚間崖,進攻蘇子河;西路由總兵杜鬆統領,出撫順關向西,直驅赫圖阿拉;南路由總兵李如柏統帥。出清河,過雅鶻關,直攻赫圖阿拉;東路由總兵劉鋌指揮,出寬甸,從東麵搗後。明兵四路實則10餘萬。
麵對明軍四路圍攻,努爾哈赤采取了李永芳的“憑你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的作戰方針,集中八旗兵力,打殲滅戰。
明朝以楊鎬為首,以杜鬆、李如柏、劉綎等為副,調兵籌餉,經過九個多月的準備,到了一六一九年(明萬曆四十七年,後金天命四年)的四月,赴遼的明軍都先後到達,再加上脅迫征調的二萬三千名朝鮮兵,總共有二十七萬餘人,號稱四十七萬大軍。楊鎬與諸將議定,分四路進攻後金,總兵劉綎率軍出寬甸由東;總兵馬林率軍出三岔口由北;杜鬆率軍出撫順關由西;李如柏率軍出鴉鶻關由南,其中以西路杜鬆為主力,皆直指赫圖阿拉。此外,王紹勳總管各路糧草,楊鎬坐鎮沈陽。明廷被自己虛張的聲勢所欺騙,洋洋得意地認為“數路齊搗,旬日畢事耳”。
努爾哈赤掌握了明軍的戰略部署和行動計劃,正確地分析了形勢,認為明軍是采用分兵合擊,聲東擊西的戰術。努爾哈赤說:“明使我先見南路有兵者,誘我兵而南也,其由撫順所西來者,必大兵也,急宜拒戰,破此則他路兵不足患矣”。因此,隻派五百人抵禦和阻滯南路的劉綎軍,而把全部兵力集中起來,打擊從西而來的杜鬆的明軍主力,所謂“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這一部署是正確的,因為從兵力上看明軍有十萬多人,而後金隻有六萬人,處於劣勢。但明軍分成四路,兵力分散,再加上劉綎、馬林和李如柏三路山高水險,行軍困難,一時不易到達,隻有杜鬆一路出撫順,渡渾河,沿蘇子河而上,道路平坦易行,兩日就可到達赫圖阿拉。努爾哈赤以三萬人對付杜鬆的八萬人,才能夠在戰役上穩占優勢,取得主動權。於是他親自統率八旗大軍迅速開赴西線,阻擊明軍。兩軍在薩爾滸一帶相遇,揭開了著名的薩爾滸戰鬥的序幕。
楊鎬兵力47萬全係向努爾哈赤恫嚇之辭。1619年戰事前夕明兵部尚書黃嘉善言,遼東所有官兵共20萬人,此數仍不可靠。所謂20萬人,係在遼東鎮原額9萬之外又加由關內新調往11萬。遼東編製數94,693員名載在《大明會典》係國初底數,16及17世紀曾未如額。即張居正執政時代經過極端整頓,時人謂之為“掊克”,猶隻能維持至83,000人,即再加朝鮮所派兵及葉赫一部參戰兵員,其總數亦隻能在10萬上下,不可能20萬。
努爾哈赤自稱八旗兵馬10萬騎。以後楊鎬各路兵敗之後,滿軍於當年七月攻占開原,用兵4萬,此為滿軍首作攻城戰,係全力以赴,此4萬數可以表現其兵力概況。又在擊敗楊鎬軍後,努曾以犒賞加諸220個“牛錄”(騎兵連)。按每一牛錄有編製數300名,220牛錄應共有最大之戰鬥力66,000人。薩爾滸戰役展開時滿軍倉促動員,兵馬到達時隨即加入戰鬥。所以從以上情形看來:在戰鬥最高潮時,可能投入5萬至6萬人,但並非經常如此。所以在純粹數字上,明軍仍占優勢,但不如外傳之甚。
以下尚要說明:在戰場上滿人集中兵力,常保持局部數量上之優勢,但其記錄經常高度估計對方兵力,而低估本方兵力,大概炫耀戰功,不能放棄以寡敵眾之立場。
楊鎬之攻略計劃自北至南兵分四路,馬林、杜鬆、李如柏及劉綎各稱“主將”,出邊各有出發城堡地點,但未指明每路之攻擊目標,隻稱其任務分別為“攻奴酋之北麵”、“攻奴酋之南麵”等。馬林原定由三岔兒堡出邊,經彼呈請改由靖安堡出,但攻擊發動之前夕,馬又請求仍依原案由三岔兒堡出,亦經批準,因此日後馬林兩路遇敵時,彼此相去不過數公裏,但為渾河阻隔,楊鎬未派前鋒,未控製總預備隊。但明軍後方重鎮如遼陽、廣寧仍有專將專兵把守。
從軍事眼光看來,楊鎬之攻略計劃甚鮮成功希望;統帥未遣派搜索部隊,敵情始終不明;亦未指明左翼主攻、右翼輔助,而係平行並進,四路主將各不相屬,戰線廣袤300公裏;自部隊開進後主帥即失去掌握,至兵敗之後,楊鎬始悉部隊已與敵軍接觸。
明軍攻勢可謂“外線作戰”,顯然以敵都赫特阿拉為目標。此時努爾哈赤如采取被動,明軍可望合圍,否則即集中兵力兼程猛進,不顧對方野戰軍之出處,先以雷霆萬鈞之力奪取此牙城,亦或仍可奏膚公。再不然則依賴數量上之優勢,不計時日,各路穩打穩紮,一麵以守作攻,逐漸縮小其包圍圈,亦應向各主將剴切表明統帥企圖,指定中間預定之到達線。倘或其目的不在攻城,而在捕捉、殲滅敵之野戰軍,更當加強縱深配備,注意側翼行動,不能賦予某路任務為攻奴酋之某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