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崇禎二年(2 / 3)

黃沂州訓練自己的兒子根本沒有讓兒子也去從軍報效朝廷的想法,他隻不過認為世風日下盜匪猖獗,男人總要有些武力才能夠頂立地。

也是因為退伍後回老家守著十幾坰祖上留下的田畝過日子閑得蛋疼,兒子又是一個練武的好苗子,不把一身的本領和作戰經驗傳授了覺得憋得慌。

黃沂州不是文盲,粗略識一些字,他手把手教兒子識字的同時訓練黃漢騎射,黃漢好武厭文字沒有記得多少,騎射本領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黃漢孔武有力從就是一個孩子王也是個惹禍精,再加上身邊有一個大他一歲的憨子做事不計後果,終於在啟六年闖下彌大禍,鄰村的一個潑皮——賴子吳三居然被黃漢和憨子給打死了。

其實打死人的是憨子,可是黃漢講義氣不肯出賣從就如同跟屁蟲追隨自己打架鬥毆的發,竭力承擔罪責。

憨子相當於是黃沂州收養的義子,他姓楊沒有正經起個名字,大家都叫他楊大郎或者憨子,是黃沂州戰友楊豐年的獨子。

當年就是楊豐年不離不棄把負傷的黃沂州從死人堆裏找到牽著唯一的一匹戰馬冒著被韃子、建奴發現的危險一一夜走了一百餘裏回到大營。

後來升職為旗官的楊大年戰死於薩爾滸戰役,黃沂州義不容辭接濟他的媳婦和腦子不太好使的兒子——憨子,基本上做到有自家一口吃的就少不了楊家這兩口人的。

這個憨子算不上傻子,隻不過比正常人少根筋,黃漢在大明就屬於異秉,力氣遠大於常人,憨子要是真的和黃漢打起來,絕對做到一人能夠打兩個黃漢。

也就怪了,黃沂州的兒女好幾個,家裏的孩子除了長子以外,還有嫡出的一個兒子、庶出的兩個兒子就很平常,連個頭都不顯眼。

這年頭的北方,家裏有十幾坰地談不上是個大地主,連地主都算不上,頂多算個富農。

因為這個時代畝產極低,北方土地大多數隻能生產一季糧食,以麥子計算產量,能夠收獲到二百餘斤一畝就算得上大豐收了。

因此以為家有五畝地就能夠平安度日不愁吃穿是不現實的,是現代人不了解古時候的畝產和種田成本想當然而已,其實北方需要三五畝田地的產出才能夠滿足一個成年人的溫飽。

而古時候的一家子絕大多數不是一家三口,七八口甚至於十幾口的人家太多了。

黃家有二百多畝土地拋去稅賦和成本也就隻能讓這一大家子十幾口人能夠勉強溫飽而已。

這還是由於黃沂州屬於有軍功有武力值的好漢,回鄉後指點四鄉八壤的後生習槍棒,縣裏的衙役、鄉下的裏長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對於黃沂州這樣在鄉裏有些威名的人家當然不會輕易欺負。

當然也因為家主喜愛弓馬,黃家除了擁有兩頭牛一匹驢子還一直飼養著一匹好馬,這年頭養好一匹馬需要的花費比養活三五個人還要多,因此縱然有十幾坰地,也是家無餘資。

黃家出了黃漢和憨子這兩個惹禍精幾乎沒有一安寧,經常有來告狀的在黃家哭訴,其實這倆子不壞,隻不過學著水滸傳裏的梁山好漢喜歡路見不平一聲吼,年少氣盛的他們愛打抱不平而已。

鄰村的無賴吳三是個偷雞摸狗之輩,也怪他不識相,被黃漢打了一個嘴巴還敢嘴強,嚷嚷著:“有種就打死老子。”

憨子犯了混,跳上前隻是一拳,吳三就滿臉桃花開嘎嘣了。

禍事惹下了,黃沂州讓憨子裝傻,讓兒子頂杠,然後托前戰友拉關係送兒子去遼東軍營從軍,又上上下下打點了一些銀子,這才把這殺人案給消停了。

這樣處理無傷大雅,打死一個潑皮無賴也不至於判死罪,有可能判充軍,黃漢主動去關內談虎色變的遼東去從軍,自然堵住了悠悠之口。

誰知自從長子去當兵後,黃家因禍得福。

原來黃漢生就是個當兵的好材料,去了軍營簡直如魚得水,由於體格魁梧人又長得精神,馬術好、箭法好、家世清白,居然被正四品守備武官丁如中看上收做家丁。

明朝武官家丁隊的質量毋庸置疑,這些人都是武官的倚仗,沒有兩下子不是知根知底的兵丁根本撈不著這樣的美差。

黃漢幹了家丁沒幾個月還當上了家丁隊的伍長,軍餉不少,一個月能夠掙二三兩之多的銀子。

由於是家中長子,黃漢有些早熟,他很孝順很顧家,軍營裏管吃管喝他也不亂花錢,隔三差五就托人帶銀子回家。

黃家除了地理刨食每個月多了二兩銀子,日子大有起色,崇禎元年春,黃沂州咬咬牙送八歲的嫡子也就是黃家老三黃義去蒙學。

庶出的二兒子黃勇比黃漢兩歲,早過了開蒙的年紀隻能留在家裏幫著打理農活。

黃漢是個戰士,而且是個戰鬥技能出眾識幾個字的好兵,隻不過脾氣太壞好勇鬥狠,眼裏揉不下沙子,愛管閑事,因此當兵三四年多次立功卻因為屢犯軍紀至今隻是一個伍長,也就意味著手底下隻有四個騎兵。

悲劇英雄趙率教帶領四千餘騎兵在北風蕭蕭中疾馳,三三夜的急行軍連身強力壯的黃漢都覺得疲憊。

人馬好不容易進抵薊鎮總兵府所在地三屯營,可惜總兵官朱國彥不肯放客兵入城,趙率教無可奈何隻好率領人馬繼續向西往遵化而去。

辛辛苦苦趕來增援卻被拋棄在荒郊野嶺,四千餘明軍無不悲憤莫名,西進的隊伍裏死氣沉沉,壓抑的氣氛在蔓延。

這支部隊已經是大明為數不多的敢戰之兵,現如今不僅變成了一支被拋棄得不到給養的孤軍,他們還被戰略家後金奴酋紅歹是(注1)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