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隻有殘破棉甲的黃漢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他顧不得肮髒,在周邊忙活起來,忽然發現這具身體的力氣很大,翻動屍體輕而易舉,隻不過肚子太餓,人太累,翻得多了有些力不從心。
雪沒下多久,很鬆軟,積雪掩蓋下的袍澤被黃漢翻找出來,大部分都臉熟,一部分甚至能夠叫得出名字。
黃漢默默地幹活,動作有些機械,他取了兩幅還算完整的棉甲重疊著穿在身上,再加上這身體本身的身體素質,人終於不再哆嗦。
那隻光著的腳上也穿上了戰靴,雖然比較破舊而且尺碼有些過大,但是在黃漢用了三層襪子般的麻布包裹了腳伸進去以後,這雙拚湊成的鞋很合腳。
運氣還算不錯,也是後金軍有可能搶到了太多糧食和牲口,連許多死馬都舍棄在戰場上,沒有拖回去吃肉。
黃漢居然在一匹死馬下麵發現了被壓著的半截戚刀,雖然刀刃隻剩下了不到七寸長,但是也能夠讓他用慢慢割的笨辦法弄了一些馬肉。
後金那幫通古斯野人為了戰爭的需要,從來不可能放過任何鐵料,盔甲、箭簇、刀槍都需要大量的鐵來製造。
鐵到了這些獸類手中變成了殺人利器,於是他們就能夠更加有效的進行有組織的搶劫、大屠殺,能夠在建奴打掃戰場後找到半截刀子真的很幸運。
為了補充體力,黃漢強忍著反胃的惡心,吃下了一些生馬肉。也不知何時才能夠得到食物,為了有備無患,除了割下的馬肉,幹脆又割下了一條馬腿。
之前裝備的八瓣明盔已經成為建奴的戰利品,腦袋上沒有防護真的很危險,黃漢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隻能收集了一些破損棉甲用半截戚刀割成布塊,用三層棉甲布加細麻繩把腦袋唔得嚴嚴實實隻露出雙眼和鼻孔。
“我居然是一位明軍騎兵戰士?才十八歲!”突如其來的遭遇、孤身被遺棄在冰雪地的戰場,饑寒交迫疲憊不堪,一切的一切都是壞事,唯有年輕了二十幾歲讓黃勝覺得貌似賺到了。
“願用家財萬貫買個太陽不下山。”“今年二十明年十八。”都是人們最美好的奢望,老子明明四十而不惑了,如今變成了十八歲少年遭點罪沒什麼。
“人生豪邁隻不過從頭再來!”一邊念叨,一邊把身上的棉甲紮緊,黃漢此時露出的是一種近乎凶狠的眼神。
無論前世今生,兩個黃漢都不是一個輕易絕望的性子,也不怕吃苦受累。
明朝的騎兵黃漢從就練習騎射打熬筋骨,從軍三四年經曆過多次生死血戰,早就習慣了風餐露宿枕戈待旦,沒有吃不了的苦。
現代人黃漢是一個辦公室白領,而他卻不辭勞苦去掙風裏來雨裏去送外賣的辛苦錢,由此可見也是一個能夠吃苦耐勞之人。
合二為一的黃漢擁有兩個記憶的疊加,腦子貌似很好使。
色漸漸地暗下來,是時候離開戰場尋找一個避風的地方過夜,最好能夠找到一個村莊,找到火種也行啊!
隨身攜帶的火刀、火石、火絨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掉了還是被建奴繳獲,在其他袍澤身上也沒有發現火種。
霜前冷雪後寒,此時的黃漢雖然覺得呼嘯的西北風刮在手上生疼,但是身體倒是感覺不到一絲寒意,看來棉甲真的是個好東西。
黃漢有些後悔,為什麼不想辦法搞一副手套?後來笑了,沒有針線縫製,用細麻繩恐怕綁不出一副合用的手套。
扛著一條馬腿的黃漢在雪地裏獨行,腰裏別著半截刀子,如果此時被任何敵人發現,他的命運都不會太好。
因此他不敢走在曠野,盡可能走靠近樹林的地方,穿越無遮無攔的曠野之時他總要前瞻後顧瞧仔細了才發足飛奔。
剛剛來到大明,總要愛惜生命,如果發現風吹草動,立刻玩命地往林子深處鑽是首選,還好這個時代跟後世不同,植被豐富,樹林隨處可見。
不是被魂穿的黃漢不夠勇敢,而是作戰經驗告訴黃漢,建奴騎兵不是浪得虛名,在曠野落單的步兵,而且是手上隻有半截刀子的明軍步兵,建奴不用打直接驅馬都能撞死、踩死。
黃漢現在有了一點點信心,隻要自己心翼翼,發現建奴來了立刻往樹林裏跑,即便後背有可能被建奴射中也應該沒事,身上的三層破棉甲的組合抗不過步弓二三十步直射,麵對騎弓七八十步距離的拋射還是不成問題。
黃漢又不是什麼明軍大人物,想必建奴也隻是順手殺一殺,沒有必要興師動眾窮追不舍,追入樹林的可能性也不應該太大。
騎兵靠的就是速度,能戰且能勝之則戰,反之遠遁即可。經驗老道的騎兵最愛在曠野縱橫馳騁,不會輕易鑽入密林使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他快步跑過一條被冰雪覆蓋的河,走上一個山包,發現不遠處有火光衝,色已晚那火光分外醒目,那裏有可能又是一個被建奴禍害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