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眼睛的功能(1 / 3)

人的五官,依其功能,排序為嘴巴為先,它最忙,最累,要發出信息,要攝入營養,是一個從早到晚都在使用的器官,若評年終獎的話,應該拿大份,這是毫無疑義的。其次為眼睛,因為人類所需要的信息量,絕大部分都得靠它從書本,從麵對的客觀世界直接接受而來。

當然,眼睛名列第二,它也是一種發出無聲語言來表達心神的器官。尤其漂亮一點的女孩子,秋波頻送,足可把七尺男兒,當場擊倒。所以,有些男性評論家,特別樂意受女作家之命,奮筆力書,宵衣旰食,寫出評介文字。你不能不承認那雙蛾眉下的“秀目盼兮”,所產生的一顧傾城,二顧傾國的魅力。

耳朵則更次之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嘛;鼻子和舌頭,尤其次之。除了好萊塢影片《聞香識女人》裏的主人公,他的鼻子還能敏感地接受女人發出的性氣息,大多數人的鼻子,對於異性求偶期散發的體臭,已經冥頑不靈地遲鈍了。

不知是進化所致,還是造物者的刻意安排,至今我弄不明白(當然也無需乎弄明白),為什麼有的器官是單,有的器官為雙,也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雙配置。鼻子看似一個,但開了兩個進出氣的孔道,也是雙配置。

可是,嘴巴隻有一張,似乎有一點委屈大駕了。第一,所有的話,包括有用的,沒用的,無聊的,荒唐的,一直到閑話,廢話,屁話,套話,高燒時的胡話,睡以後的夢話,無不打這張嘴裏出來;第二,那些飯局,聚會,茶敘,酒宴,乃至滿漢全席,八大菜係,淺斟小酌,一日三餐,所有的吃吃喝喝,也無不從這張嘴裏進去,如此辛苦繁重的勞動,全靠一張嘴,甚至想偷個懶都不行,實在很不公平的。

我猜想,在《舊約·創世紀》裏,上帝在造人的時候,顯然出於這樣的好意,由於大千世界,光怪陸離,人間萬象,千變萬化,所以,凡雙配置的器官,是為了使其兼顧正麵和負麵,避免片麵性,不致偏聽偏信,好作出一個全麵、完整的判斷。至於嘴嘛,上帝之所以不搞雙配置,大概有其難處,試想一下,兩張嘴,怎麼擺法?總不能左邊一張嘴,說左話,右邊一張嘴,說右話;更不能一張嘴在前麵,說人話,一張嘴在後腦勺,說鬼話吧!何況,從孔夫子到蘇格拉底,從東方哲學到西方馬克思主義,從來提倡作為一個人,總是應該心口如一,嘴對著心,心對著嘴的。所以,上帝理直氣壯地給人一張嘴,省得一會兒左得可怕,一會兒右得討嫌;一會兒人言可畏,一會兒鬼話連篇。

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上帝在天堂裏餐風飲露,哪裏知道人類的這一張嘴,用途頗多,豈止吃喝和說話兩種用途呢?諸如情侶接吻,天長地久;溜舔長官,巴結攀附;咬牙切齒,不共戴天;撒謊聊篇,雲山霧罩,哪件事能少了這張嘴呢!按實際工作量,即使配備三張嘴,都不嫌多的。

中國古代甚至有以嘴謀生的職業,叫做說客。代表人物為蘇秦和張儀,一個連橫,一個合縱,遊說六國,封王稱相,就是靠嘴巴混飯吃的;至於官場上的那些吹牛拍馬者,阿諛奉承者,告密誣陷者,煽風點火者,能夠平步青雲,升官長級,紗帽頂戴,渾身朱紫,靠的什麼,全依賴這兩片子嘴呀!

這樣一來,上帝的安排,全部讓人類給顛覆了。

別看隻配備了一張嘴,可人類要充分使用起來,還真是讓上帝老人家猛吃一驚呢!君不見美國的拳王泰森,把嘴巴當凶器,咬掉對手耳朵?君不見互聯網上獨立檢查官斯塔爾的調查報告,嘴巴還能起到行樂工具的作用?

別看配備了兩隻眼睛,照樣把黑看成白,把壞看成好,把謬誤看成真理,把香花看成毒草!君不見國民經濟已經到了崩潰邊緣,麵對滿目瘡痍,無法收拾的動亂局麵,“文革”英雄們猶在廣播喇叭裏高喊“形勢大好”,“越來越好”,甚至賭氣地吼:“就是好就是好”,讓大家閉著眼睛高唱“六億神州盡舜堯”嗎?

人的能動性之可怕,恐怕是造物者萬萬沒估計到的。

對於客觀世界的認識,這種視覺上的感知,眼睛的功能,永遠是第一位的。在五官中,比耳朵甚至更重要些,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這種眼睛感知到的真實,究竟具有多大程度的準確性,是要打問號的。因為繽紛多彩的世界,總是令人眼花繚亂,所以,麵對著錯綜複雜,分辨不清的事物,我們常常“目迷五色”。

我想萬能的上帝,肯定讀過安徒生的童話《皇帝的新衣》,不知他作如何想?這個國家所有臣民的眼睛,一下子全部不管用了,明明看到那位出巡的皇帝,根本沒有光輝燦爛的龍袍在身,可老百姓沒有一個跳出來說看不見,你上帝有什麼轍?而簇擁著皇帝的大臣宰相,將軍元帥,三宮六院,禦用文人,更是馬屁拍得山響,一致讚美那襲根本不存在的新衣,說它穿在偉大領袖的身上,顯得多麼華麗,高貴,漂亮,輝煌,看到這裏,上帝會氣得發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