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明月多情累美人
酒到酣時，楊素文已是半醉半醒。
突然，廂房外一陣騷亂，原來是花魁出場了。
拉開廂房的房簾，正可以看見對麵台上的花魁。紅衣濃妝，豔麗非常，縱使帶著麵紗，依舊可以看出傾城之貌。
“妾身陸靈素見過各位，多謝各位抬愛。”花魁陸靈素向眾人行禮。台下當然已經是掌聲一片。
“今日爭魁，大家覺得該鬥何種詩詞呢？”陸靈素問道。
“風花雪月。”“酒觴豪情。”“鮮衣怒馬。”“青春少年。”
台下皆是一片叫喊，江湖中人，年少不羈，心中皆是豪放情緒，就連楊素文旁的張友生也喊出了“劍行天下。”
陸靈素卻輕輕皺眉，櫻唇輕啟，“不如各位才子，為妾身寫一首閨怨吧！”
台下皆是一片嘩然，心中本是萬丈豪，最後竟然要寫愁緒閨怨。不過大家又似乎看出了陸靈素心中的情緒，也漸漸安靜下來。
台下一位公子率先站起，飲酒念句。“一簾珠簾半枕夢，朝朝銅鏡歎青蔥。又顧春江浮萍處，一片碧波斷腸紅。”
“好！”周圍響起一片叫好身，不過大家皆知雖然此詩尾句不錯，但也不是最佳，加之全詩過於直白，其實並非上佳之作。而且陸靈素在台上並沒有反應，可以說這首詩並沒有奪魁。
接著又有幾人起身嚐試，不過皆是平平之作，懷才者畢竟是少數。
又一人起身，徘徊三四步，“年年歲歲月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九江明月依如是，照罷秋黃照春紅。”
“好！”大家又是很客套的叫好，這首詞比起平平之作來，還是更勝一籌的，無論是首句還是尾句，都構思的不錯。隻是大家都開始嘀咕這人是不是借用了剛剛楊素文的詩句。而這人也不做作，直接便說：“在下的確借用了楊公子剛剛那首春江花月夜，鄙人才疏學淺，用起來反而不如原句，望楊公子見諒。”
眾人便開始起哄，何不叫楊公子來獻詩一首。
“楊公子大才，我等觀之如春水拂麵，一首春江花月夜，不解渴啊！”一人大喊。
楊素文麵紅耳赤，一半是因為喝了酒，一半是因為大家的呼聲。打開廂房的門，楊素文走出來，先向大家行了個禮：“謝謝各位賞識，大家真的是謬讚了。”
“楊公子無需客套，快請吟詩一首吧。”周圍的人喊道。
楊素文頓首沉思，片刻開始吟句：“無主為誰容，冷落香閨中。”
眾人心中有點失落，因為這兩句實在太過於一般了，與剛剛的春江反差起來，都讓人覺得無法接受。
楊素文抬首，看向台上的陸靈素，又念：“千金買脂粉，顏色付春風。”
眾人心頭一震，大呼絕妙，叫好聲如潮水一般湧來。
第一位公子所寫的閨怨，上半闕歎年華老去，下半闕觀碧波滿江紅，心中斷腸，是在思念歸人。這明顯是一個心上人離去，而自己年華老去，心中感歎自己最美好的年華卻沒有換來心上人的悅己，而傷心埋怨的獨守空閨的怨婦。而陸靈素年華正盛，也未經濟過愛情別離，這首詩雖然尚佳，卻不能引起她的共鳴。
而另一位公子的“照罷秋黃照春紅”似乎更適合趙大家這種人，一代代花魁，半老徐娘走了，又會有青春美貌上來，九江的明月不會變化，把趙曦月這朵秋菊照盡了，又要照下一代花魁陸靈素。感慨的是人生代代，人世變遷，時間無窮而生命有盡。這首雖於陸靈素有些打動，畢竟她數十年以後也必將的秋黃，但陸靈素畢竟還沒有經曆過人世變遷，所以也不能引起他的共鳴。
楊素文所作為一首五言，在字詞修飾上顯得格外簡單，但“千金買脂粉，顏色付東風”這句似乎要的就是這種不可多一字的簡單，就像這首詩所表達的感歎那樣簡單。人在最美的年華往往傾盡全部，將自己展現得更加美好，卻往往，都將年華拋給了春風。這一句正是陸靈素心所處在的心境，自己年華正盛，卻還沒得到青春之時渴望的愛情，這樣不是把一身顏色，全付了東風嗎？
陸靈素輕輕鼓掌，“靈素之心，唯公子知爾。可為入幕之賓。”
台下的人們一瞬間開始起哄，楊素文的臉也霎時間紅了。“陸魁首，我想你誤會了。”楊素文解釋道。
台上的陸靈素卻捂嘴微笑：“妾身知道楊公子不是那般下作的人，隻是妾身視楊公子為知己，故請楊公子到閨房中一敘，若是楊公子對妾身沒有別的想法，我們隻是聊聊天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