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被學校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我就已經後悔了,可是我一直都不敢直接來找你。直到——”男生麵露為難的神色。
“你有什麼為難的,直接說吧。”
“好。要解釋我當時的動機,我得說說我的家庭背景。我家裏很窮。父親被人謀殺之後,我母親迫於生活的無奈帶著兩個妹妹改嫁給了一位殘障男人。之後,她又在那邊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我的兩個妹妹初中畢業後都到外麵打工了,隻有我,和叔叔一起熬大的我能來到中大念書。我的學費一路都是別人讚助的。直到上學期,我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得了小兒麻痹,剛好那時有個女人來找我,要給我三十萬,隻要我能破壞你的名聲。所以,為了錢,我就幹了那件讓人羞恥的事。”男生一口氣把來龍去脈說完,然後靜靜地看著水蓮,好象在等待她的宣判。
水蓮微歎一口氣,現實生活總是要逼人們做出一些無可奈何的事情。而他,有什麼邪惡的動機嗎?沒有,他隻是一個善良的人,為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他就能赴湯蹈火。這種感情,水蓮是最深有體會的。
她說:“你想要我怎麼幫助你?”
男生驚喜地抬頭,說:“你會幫助我嗎?”
“恩,會的,隻要我能幫得上忙。”
“我,我想再回到校園,你能幫我說說情嗎?”
水蓮很快回答:“好。我明天就去教導處找主任說說。中大實在不應該放棄一個有悔改之意的學生。”
“謝謝你,我真為自己感到羞愧。好幾次,我見你出現在校園裏,我都不敢看你。”男生的語氣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過去的就算了,以後好好學習。對了,你弟弟還好嗎?”水蓮問。
男生難過地說出聲:“像他父親一樣,也癱了。”
水蓮難過得無法出聲,生命總是這麼脆弱,而她,太幸運了!
水蓮在家煲著雞湯,小翠也在一旁幫忙,兩人有說有笑。
小翠說:“姐姐,你真好,不像小姐,總是愛使喚人。”
水蓮正式道:“劉珍人也好,為人熱情。隻是她的脾氣不一樣罷了。”
小翠原本以為水蓮也看不慣劉珍的為人,沒想到她如此說,於是禁口不語了。
“你把這些雞湯裝好,然後拿去給劉媽。剩下的我拿去給媽。我先端這碗給爺爺。”
劉珍的專櫃現在是官彩玲在經營。反正專櫃生意好,她也沒什麼事,請多兩個人,少賺點吧。
“媽,還在忙呢?”水蓮來到專櫃,官彩玲正在做進貨計劃。
“哎,可不是嗎,現在又轉季了,要做進貨計劃了。以前給人家買東西的時候沒覺意,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現在倒要揣摩起消費者的購買心態來了,還真讓人費心的。”官彩玲翻著夏裝新款目錄。
水蓮放下保溫壺,走過來幫忙出主意。好一會兒搞定了訂單,官彩玲才鬆了口氣。
官彩玲邊喝著雞湯邊說:“最近官揚請了美國有名的心理醫生來給劉珍看病,我昨天去瞧過她了,神色看起來多了一點變化。要是真的能快點好起來,我也不用這麼操勞了。說句心裏話啊,”官彩玲壓低聲音說:“做老板比當員工的還要累人。這種日子過下來呀,我就更盼望哪天能像別人那樣含飴弄孫的。”
她停下喝湯的動作,望著水蓮,他們結婚也快一年了,就是一直沒消息。她也不好意思過問。
水蓮尷尬得不知如何回答。
官彩玲看著她的表情,以為他們那方麵有問題,就說:“別擔心,媽認識有名的婦科醫生,過兩天我給你抓副藥去。”
“媽,不用了,我們挺好的。”水蓮急忙回答。
可是官彩玲隻當她是不好意思,笑著拍了拍水蓮的手,一副我知道的表情。
水蓮從天河城出來,心情有點鬱悶。長輩的心情讓她頗感壓力。這樣想著,使她差點撞上了一旁擦身而過的汽車。她撫著胸口壓下那陣驚慌,才意識到手機一直響著沒有接起。
“你在哪?”是官揚的聲音。
“我在天河城。”
“怎麼了?你的聲音有點怪。”
“哦,沒什麼,剛剛走神了。”
“我聽到有車聲,你不會是在大馬路上走神吧,小心點,雖然是想我,不過過馬路的時候我可以允許你不想我。”
易官揚略含調侃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水蓮懊惱地撥了一下頭發,怎麼會那麼自戀?她剛想反駁他,但易官揚仿佛是看到了她的表情一般,又說:“可是,我想你了。”說完,他爬了一下頭發,好象水蓮就站他的麵前看穿了他的不好意思似的。靜默了一會,他才換了另一種平緩的語氣說:“你現在回公寓吧,等下有快遞送來,晚上你陪我去酒會。”
“哎,可是我——”易官揚不等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此時正坐在辦公室裏的易官揚揚起了嘴角,有她陪伴,宴會也不那麼無聊了。
水蓮打開快遞過來的兩個紙盒,裏麵分別是一件白色晚禮服和一雙高跟鞋。
哦,還有留言卡。“這衣服配上那串佛珠會很好看的!”
又是這些東西!
最近,易官揚總是要帶她出席各種宴會,認識一些對她來說毫不重要的人,談些她不感興趣的豪門話題。她不知道她對這種交際還能忍受多久。
她興趣缺缺地拿起禮服往身上比了比,怎麼還是這麼合身呢?有時,她甚至賭氣地想,最好衣服窄得穿不下或者寬得變了形,那樣她就不用去參加宴會了。
她的眼光不經意瞄到了化妝台上的首飾盒,打開來,裏麵裝滿了各種珠寶,鑽石,黃金,不一而足。可是她所珍貴的隻有那串佛珠。
她落寞地坐在床上,官揚怎麼每次都不顧她的意願要拉她去宴會呢?
勉強打起精神,她穿戴好衣物,把頭發用發簪簡單地盤了起來,再簡單地上了淡妝,對著鏡子發呆。鏡子裏麵的女人很漂亮,既熟悉又陌生。
易官揚回到公寓見到裝扮好的她,滿意地點頭,他想見到各種風情的她。
低下頭在她的脖子上輕輕地咬了一口,他低沉的聲音說:“你真迷人!”
水蓮推開他,說:“官揚,下次我能不能不去啊?”
“當然不能,你是我唯一的女伴。”又趁她不注意偷咬了一口。
“可是你大多數都是去談生意的,我覺得找你的秘書去不是更合適嗎?”又把他推開一點點距離,他老是想借親熱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種宴會以後還有更多呢,你是我的妻子,我身邊的位置當然應該是你。”
官揚總有他的理由,水蓮泄氣地想。
宴會現場,觥籌交錯,杯酒相碰,恭維寒暄的話語此起彼伏,優雅是宴會的唯一主旋律。
當浪漫的華爾茲響起的時候,易官揚靈巧自如地擁著水蓮漫舞。好幾次,水蓮都無法集中精神,腳踩到了易官揚的皮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