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兩人有點不自在地坐著,心裏卻有絲絲幸福的暖流流過。
劉軍隨醫療隊伍收拾東西進醫療車,他對隊長說:“隊長,我有點事,你們先回廣州吧,我已經和主任請好假了。”他請了一天假。
隊長點點頭,車開走了。
劉軍把背包甩上肩膀,轉身往手上那個住址尋去。
劉軍對著手上的地址,應該是這間沒錯吧!一層小平房,裸露的紅磚牆,看得出來有些年月了。
他拍了拍用鐵皮封閉的鐵門,突然,鐵門被“嘭”的一聲從裏麵打開,重重地撞在牆邊,發出很大的聲響。
“哪個來要債的,不知老子最近手頭緊嗎?”中年男人氣勢洶洶地說。
劉軍臉不改色地看著他,就是他吧,把那個阿姨打成這樣的臭壞蛋。他輕蔑地撇撇嘴角,冷冷地說:“我約了阿姨晚上過來幫她換藥。”
男人橫了劉軍一眼,冷冷地說:“臭婆娘什麼時候吊上小凱子了?”他用食指戳著劉軍的胸膛。
劉軍厭惡地撥開他的手,反手捏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扯就把他轉了個狗吃屎的姿勢。他厲聲說道:“放幹淨一點你的嘴巴,不然,你怎麼傷人的我就怎麼傷你!”
男人拚命反抗,他不敢相信這毛頭小子居然敢這樣對他無禮。他氣瘋了。
“你這個姘頭,找死啊你!”男人掙脫劉軍的鉗製,“呸”一聲,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接著瘋了一樣過來揪住劉軍的衣領。
劉軍紋絲不動地抓住他的手腕,喝道:“放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輕蔑一笑,揮出他的拳頭,但劉軍比他更快,眨眼之間,男人就鼻血噴流。
劉軍甩著揍痛的拳頭,挽起衣袖,說:“我警告過你了!”他抓起跌倒的男人,拳頭再次對準他的臉。
男人嚇得哀聲求饒。劉軍的拳頭遲遲沒有落下,隻見男人嚇得腿軟。放開抓著男人的手,男人應聲倒地了。
劉軍拍拍手,厭惡地說:“打你還怕髒了我的手。”
阿姨聽見聲響,從裏麵蹣跚地走出來,大叫:“那是個人渣來的,你打了他他會跟你過不去的。”
劉軍緩和了臉色,說:“我不怕,今天攤上這壞坯子,我管到底了。”
阿姨有些不忍,走過去扶起男人說:“又對人蠻不講理了。”
男人囂張不起來,任由阿姨拖著進屋。他被打得七暈八素也沒氣魄耍威風了。
劉軍打開背包,掏出外傷用藥,對阿姨說:“阿姨,今天人多,隻給你上了手臂傷的藥,你躺下來,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的其它傷口。”
阿姨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心懷感激。
“我是醫生,你別顧慮了。”說完把她小心按在木條沙發上,給她背上等其它地方的新傷舊痕上藥。
上好藥,劉軍看著悻悻地在一邊抹著鼻血的男人,走過去,扯了他過來,給他塞了幾團藥棉。
劉軍依然沒有好臉色地對男人說:“家庭暴力是犯法的,不想蹲牢房,從現在起就安分守紀點。”
劉軍從阿姨家走出來,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那男人會不會從此痛改前非。他兩手插進褲袋,夕陽灑在他的背上,顯得有點落寞。
易官揚從便利店提了兩罐飲料出來。他說:“怎麼辦呢,要送你的禮物已經送給媽媽了。”
水蓮看著遠處被夕陽染紅的天空,很滿足地說:“你已經送了很好的禮物給我了。”
“走,我知道一個看夕陽很好的地方。”這麼好的夕陽,該找個好地方觀賞。
兩人來到高坡上的鐵軌,這鐵軌已經荒廢好久了。此時,夕陽的臉已經沉了一半,像人半明半暗的臉,暗黃一片顯得有些悲壯。
“這裏好吧,輕風陣陣,視線無限,大城市的喧囂也遠離了。以前常來這裏。”水蓮仰麵接受微風的撫摩,嘴角浮著一朵淺淺的微笑。
易官揚感動地從她身後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說:“每次當我絞盡腦汁地想把所有的一切送到你的麵前,你總是如此容易滿足。為什麼你不像別人那樣貪婪一點呢?那樣或許我會更有成就感。”
水蓮反手握住易官揚環在她腰間的手掌,靜靜地望著夕陽沉下樹梢。好一會兒她才幽幽地問:“官揚,你,愛我嗎?”
易官揚的手微微收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這三個字對你很重要嗎?”
“因為是易官揚對我說的,所以很重要。”地球上,每天都有那麼多人說著“我愛你”,然而在那麼多人當中,隻有你是對我說的!
易官揚的聲音不太自然地說:“我已經說過了。”誰叫她那次受傷不快點醒過來呢!
水蓮怔了一下,急忙問:“什麼時候說的?我沒印象!”怎麼可能,他如果說了她怎麼會沒聽到?
易官揚耍起賴來,“反正我就是說了,誰叫你不認真聽清楚。”
水蓮伸手刮著他的臉,取笑他:“不好意思吧?”
“誰會不好意思了。”他的聲音很急促。
水蓮笑笑,哎,嘴硬!
易官揚換了種語氣認真地說:“之前的事,很對不起。我不應該要求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的。”
“隻有這個才道歉的嗎?”水蓮顯然對他的話不太滿意。
“難道不是嗎?”除了這個,難道他還要對她說李建的惡作劇沒關係嗎?
“那你至少要說下次保證不再這樣了,不要無緣無故地發火。”
“休想,除非我瘋了!”見水蓮瞪著他,他壞壞地說:“說你愛我,別讓我瘋掉!”
扯開他的手,水蓮向階梯走去,一不留神,鞋板滑了一下,滑了兩個台階才撐住。
易官揚生氣地說:“怎麼不小心點。”
“誰叫你惹我生氣。”
“幸好沒傷到骨頭。”他漆黑的眼睛望著她,在夜色漸濃的夜晚,依然晶亮。
“來吧,我背你。”扯住她的胳膊,背起了她。
“坡很陡呢,你扶我走。”但腳裸卻隱隱作痛著。
她是他的寶貝,他怎麼舍得讓她受半點傷呢。兩人一級一級地數著台階往下走。
“官揚,很重吧。”水蓮幫他擦著額上耳邊滴下來的汗。
“天氣太熱了!”真的,此時他的襯衣也汗濕了。
“快說你愛我。”他任性起來。
“你愛我!”
“不要作弊。”
到診所看過受傷的腳,並無大礙,隻是稍微拐了一下,用藥酒搓一下就沒事了,可是易官揚還是很不放心地要求醫生給水蓮上藥,包了厚厚一圈紗布。這回連鞋子也穿不進去了。
易官揚倒是很樂意地把她抱進抱出。水蓮甚至覺得他那抹笑容好象偷吃了魚的貓!怪異!
“還想做什麼?就這樣回去有點可惜。”何況他們還沒吃飯呢。
“你呢?”水蓮想起上次他的生日是他陪她一起看電視劇。
仿佛心有靈犀,易官揚也想著同一件事,他說:“上次陪你看了我不愛看的電視劇,這次你陪我看電影吧。”讀書的時候,同學之間的戀人們經常出入電影院,這是必修的學分嗎?如果是那他現在再修也無妨。
“看紀實片?”水蓮眉頭打結,那多悶呀!
易官揚看著她的樣子很開心地笑開了,說:“上次我陪你看了我不喜歡的電視劇了,現在你陪我很公平。”
哎,從來就不喜歡欠別人,隻好認了,希望到時自己別睡著,要是做出什麼怪異的睡相來那就丟臉了!
見她沒意見,易官揚瞄著路況,說:“咱們先吃飯吧,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了。”水蓮被他誇張的說法逗笑了。
畢竟是生日,易官揚還是跑去買了一個小蛋糕。點上三根蠟燭,易官揚催促水蓮許願。
水蓮笑著說:“不是說要公平嗎?你許吧!”上次他的生日願望是她許的。
“你許,隻要把我許進去就行了。”易官揚很開心,溫柔地注視著她。
水蓮的笑容又擴大了一點,說:“官揚,你這語氣好象‘以身相許’啊,幸好我們結婚了,不然你就鬧笑話了。”
易官揚收起笑容,無語了,她以為他隨便說出那樣的話嗎?
“快許吧!”易官揚的語氣完全沒有了脾氣。
水蓮不再推遲,很快許好願望。就這樣,她的生日是在一家一般的餐館慶祝的。重要的不是場所,而是慶祝的人,水蓮想。
劉軍悠閑地在小鎮上轉悠。他剛剛在快餐店裏吃過晚餐。街上行人稀少,商店主人此時也顧不上顧客在吃晚飯了。劉軍看到這種情景,心裏竟有說不清的溫暖。他的家也安在小鎮上,父母也做些小買賣,此時他們也在吃晚飯了吧!他說不清為什麼他要多逗留這裏一天,也許是熟悉的圩鎮環境讓他有一種熟悉感吧。但其實,他的心思往下一探,還有隱約的不安。不安是來自於阿姨那累累傷痕。
劉軍,你幹嘛要多管閑事呢?劉軍有點懊悔起來,擔心阿姨再受皮肉之苦。
“嘿,劉軍!”劉軍的背部給人拍了一下。
居然是成君!劉軍很自然地笑了出來,世界真是小得可以!
“我一直跟著你轉了幾個彎了,還以為看錯了呢!”成君的語氣很誇張。
“我來這裏下鄉服務,遇到了一點事所以逗留了。”劉軍的表情變得明朗起來,感覺此時自己不是孤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