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生，無愧於相月門，無愧於天下眾人，卻偏偏愧對她一人。
從始至終，也一直都是他負了她。
即便是作為師父，他也從來沒有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他此番本想著，就算拚盡修為散盡，也要逆天而行，強行解開相生殺同她的桎梏，也算是對她這麼多年以來的彌補。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是這樣的結果？
難道這次又是他錯了？
這一次，又是他欠了她的。
這一欠，即便是餘下的永生，也在難以還清。
或許他與她之間，從來就這麼糾葛不清的。
這冗長的紅塵，一縷繞著一縷的情絲，果然是世間最可怕的毒藥。
彼時，楓華身後浮在半空之中的孫青蘼一身金光大盛。
頃刻之間，隻見她本來閉上的眸子，正幽幽的睜開，麵上是一片死靜一般的淡然。
“青蘼？”
楓華從回憶中悠悠轉醒，詫異的看了孫青蘼一眼，道：“你...”
話還未說完，卻見孫青蘼像是沒有看見楓華一般，隻是徑直從他身側飛離，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就站在了亓闌時的身後。
她的聲音中是一望無際的冷然，似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冥主，該回冥界了。”
“這...”
洛清菲有些驚異的看著不遠處發生的情景，微微的蹙了蹙眉角：“不思大叔...這是...這是為何？”
平不思的麵上也是帶著淡淡的詫異，思忖了好一會，鳳眸之中似乎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悟然，沉吟道：“原來著這樣...”
不等洛清菲再問什麼的時候，隻見不遠處的亓闌時一身鬼氣大盛，他瞥了身後的孫青蘼一眼，淡淡的道：“回來了？”
“嗯。”
“可還看透了？”
那一襲粉衣的孫青蘼點了點頭，遙遙的看了楓華一眼，本來那一雙如同潭水幽深一般的眸子，似乎那麼一彈指的功夫有些失怔，她淡淡的道：“楓華，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欠你的，也是還完了。”
頓了頓，她又淡淡的道：“我這一生最大的幸事便是遇見你，最大的哀事也是遇見你。”
“不過現在好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從此你我二人，形同陌路。”
楓華聞言，身子陡然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孫青蕪一眼，抖了抖嘴唇，聲音似乎也是有些顫抖：“青...青蕪，你是青蕪？”
楓華話音剛落，自然也是驚到了洛清菲。
“什麼？這...這不是孫青蘼麼，楓華叔叔怎麼的叫她青蕪？”
平不思的聲音有些感慨：“其實從頭到尾，孫青蘼就是孫青蕪，而孫青蕪自然也是孫青蘼。”
“啊？”洛清菲皺了皺眉角，有些不解。
平不思默默的看了洛清菲一眼，思忖了一會，換了種方式說：“孫青蕪和孫青蘼一直都是一個人。”
洛清菲得到了答案，卻詫異的看了不遠處的孫青蘼幾人，眉頭輕皺：“怎麼可能，先前我還是真切的看到青蕪姐姐和孫青蘼都在的，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
“身子是不一樣，但若是魂魄呢？”司寇枯玨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臉上也是掛著淺淺的淡然，接著道：“這魂魄無形，若是動用秘術也是可以將同一個人的魂魄，分到兩個軀殼上，這麼說，你可明白了？”
洛清菲聞言斂下眼瞼，低頭不語。
而此時一直待著幾人身邊的雪卉霖到是橫了一句，喃喃道：“先前我聽師傅說過，冥界有一聖女，但是千百多年之前就突然杳無音跡了。”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相傳這冥界聖女冥力滔天不輸於冥主，手中更是掌管著冥界聖物寂滅相生殺。”
“這麼一算的話，在這孫青蘼和孫青蕪該不會就是...”
說道這裏，雪卉霖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平不思，一陣張口結舌：“平...平前輩...這...這...”
平不思白了雪卉霖一眼，沒好氣的道：“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這...孫青蘼和孫青蕪該不會就是冥界聖女吧？”
話畢，似乎又是想起了什麼，驀然興奮的拽了拽司寇枯玨的衣袂，道：“我記起來了，師傅先前同我說過的，那個冥界的聖女就叫孫蘼蕪！”
他們這邊記起了這一檔子事情，楓華自然也是反應了過來，他的神情又些許頹然，半晌又自嘲了一聲，聲調低回深沉：“你...原來你一直都是冥界聖女？”
孫蘼蕪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話語中有抹悵然，冷銳冰誚：“不錯，我就是冥界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