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圍巾後來齊諾一直沒有還給安言,或者應該說是安言一直都沒肯拿回來。愛耍帥的破小孩似乎就是舍不得把他那漂亮的脖子遮蓋起來一樣,總是帶著安言圍巾過來,取下來要還她,卻沒有第二條拿出來替代,這讓安言實在不得不要拿出姐姐的架勢吼他一吼,“借你啦,我還有圍巾,這條你圍著,下次再還我。”
就是這樣,這條米色的羊絨圍巾就一直地留在了齊諾的身上,到後來,齊諾都習慣了,也就不再提要還的事情了。
自圍巾那次之後,齊諾開始時不時會約安言出去,並且通常都是沒有目的地,沒有計劃的邀約,起先安言還總會像第一次一樣覺得有些驚訝,到後來,如果哪次齊諾突然指明去向,她反倒會覺得奇怪起來。
安言不知道齊諾是怎麼想的,他似乎並不覺得約她出門是一件怎樣的事情,好像平常得跟喊個兄弟出門打球一樣,隻是他想出去晃蕩了,於是就想起安言來了。
有時候,安言覺得,他們並肩走在街上的姿勢實在有些奧妙,因為湊得很近,所以經常會相互碰到肩膀,可是誰都不會退開一步,就始終保持著相互碰擦的距離。除了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安言從沒跟男孩子如此親近過,因為這樣的親密,她會忍不住猜想齊諾於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思,他們用了一天認識,用了一個星期熟悉,然後,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就好像彼此陪伴了好多年,可是,他們到底是什麼呢?
這樣的疑惑,安言隻是把它放在心裏,卻從不開口問什麼。她想,其實,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有著些不確定在的,她知道,自己是喜歡齊諾的,幾乎是從第一眼就開始的,可是,這樣的喜歡,能多久呢,又是不是值得衝破些什麼呢?
如今,她同齊諾,這樣微妙地相處著,這情形仿佛回到了讀書的時候,曖昧又純粹的歡喜感覺,這樣的平衡讓人不敢也舍不得打破,如果齊諾並不同她一樣想法要怎麼辦?如果齊諾隻想保持現狀要怎麼辦?
“安言,你想什麼呢.?”齊諾邊走邊拿手肘輕輕地頂了頂安言。
“沒有,沒想什麼。”安言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含混地回答著。
“你怎麼啦?最近老是走神哦!”齊諾一臉不是很滿意的表情,看起來真是孩子氣。
“是嗎?不是吧!”安言習慣性地跟他耍賴,怎麼能被他知道自己在是想些什麼呢?!
“別賴啦,一眼就能看穿的,你!”齊諾皺了皺鼻子,看向安言的眼神竟也有幾分銳利。
“嗬嗬。”安言笑笑,雖然有點心虛,終究還是沒有再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來。
齊諾,你是怎麼看我們兩個的呢?最想問的問題總是被攔在喉嚨口,安言看著齊諾的側臉,心裏幽幽地歎息著,如果她心懷期待,會不會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即使這麼惶惑著,還是忍不住去想關於這個人的一切,還有同他在一起的一切。
“到啦!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又要上班了。”在安言家門口站定下來,齊諾對她笑笑,衝她揮揮手,“那我回去了,拜拜!”
還是會有一些不同的吧,至少,不再是她送他到車站,然後再獨自一人回家了,至少,他開始很堅持地要送她到家門口。雖然,他第一次堅持的時候,她開玩笑地問他,怎麼也擔心姐姐我被劫色嗎,他沒說話隻是神色尷尬地看著她。
“嗯,再見,回去路上小心!”
微笑著道別,看著他離開,那個身影在路燈下看起來有一點點寂寞,於是希望自己是能夠填補它們的人,然後,直到他的身影沒入人潮,她才會轉身進門。那通常最多就是十分鍾的事情,隻是,每次站在那兒看著齊諾離開的十分鍾裏,安言總會希望他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不是有人那麼說過麼,那些你在意的人,每次同他們分別總是依依不舍,總是希望能多看一眼,好在記憶裏多留一些影像,這樣才能在分開的時間裏有足夠的畫麵來不斷回放。
隻是,她於齊諾,應該不是那樣一個人吧,所以,每次他轉身離開,就沒再回頭看過,於是,她轉身進門的瞬間就不免顯得有些孤單。
“是很孤單啊!”安言那麼輕輕地嘲弄著自己,第二十一次轉身進了自家的樓門。
這個晚上回到家,安言沒有乖乖地立刻梳洗睡覺,反而上了博客,玩起了點名遊戲。裏麵有一個問題,安言寫的時候,一麵笑著,一麵就覺得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曖昧是什麼?
——就是有時候覺得鐵板釘釘,有時候覺得虛無縹緲,有時上天有時下地,越老越不愛玩的遊戲。
很久以後,當齊諾終於懂得在轉身離開之後再回頭看她一眼的時候,安言不免有些傷感起來,她想,她同齊諾之間,最好的機會,就是在曾經的那一次又一次的等待裏被慢慢地錯過了,以至於當他終於懂得的時候,竟是他們之間最後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