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尹航,這話說得真讓人動心哪!”安言半是玩笑地感歎著,她無法忽視自己在聽尹航說完這話時內心處微小的刺疼感覺,原來那是願不願意花心思的事情,原來不是不能夠,隻是或許不願意。
“也讓你動心了嗎?”尹航問得突然,那聲音仿佛帶著點兒誘惑的味道,可那輕鬆的語調又好像隻是句逗人發笑的戲言,聽得安言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怎麼,嚇到了?真是打擊我的自信呀!”
“切,尹航,我可是越來越發現你愛使壞的本質了。”很自然地順著他搭的橋往下走,尹航這個人真是奧妙,自然而然地說起些曖昧的話題,然後又自然而然地替她收拾。
尹航輕輕地笑著,笑停了,正色道:“安言,別想太多,感情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就會知道該做怎樣的決定的。”
“嗯。”
那一段時間,如果有人問安言,尹航這個人在她的生命裏究竟占據了怎樣的位置,她會笑一笑,用那種有些遙遠的表情想一會兒,然後,告訴你,一個很重要的人。
一個很重要的人,不是用任何愛憎分明的標準來定義的,也無法準確地回答喜歡與否,隻是直覺地知道這個人意義非凡,他像是一個兄長,一個知己,一個能夠了解她勸慰她給她支持和力量的人,一個在她覺得無法料理自己的時候可以安心投靠的人。
至於後來,那是後來的事情了。
夢想這個東西,在有跡可尋之前,隻是一件好看的擺設品,放在櫥窗裏,看得見卻摸不著,心血來潮的時候,虔誠地看上一眼,有更多其它的事情需要操心的時候,就被拋到了腦後。
大部分人對於夢想這個東西,應該都是這樣的態度的吧,所以,齊諾當然也不例外,可是,人又很奇怪,總喜歡炫耀夢想,當他第一次跟安言講起做服裝設計師的夢想的時候,那種因為驕傲自得而起的熱血沸騰的感覺,實在讓人印象深刻,可是,在那個時候,夢想就隻是夢想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實現它,或者應該說,他應該就沒有做好可能會實現的準備。
是什麼時候,他開始覺得空有夢想而沒有任何作為是一件羞恥的事情的呢?仔細地想一想,應該是從孝貞生日宴的那一天開始,那一天見到的人都是些生意場上的青年才俊,雖然,齊諾誌不在此,但是,他身為男人的驕傲,還是在那一刻感到了嚴重的挫折和自卑。所以,當安言半是認真半是賭氣地說分手,他除了說好,也實在想不起來自己還能說些別的什麼了。
後來,有了機會進現在的服裝公司,有一個做助理設計師的前輩對他說,如果真的是想做的事情,就不應該隻是想而已,一步一步走才會越來越近,機會會有的,可是,好運是自己給的。然後,他就真的找了個專修學院學起服裝設計來,隻因為那個前輩說,從前他隻能被叫作設計師助理,可以後他一定能做一個出色的設計師。於是想,夢想這東西,隻要肯把玻璃櫥窗打開,勇敢地觸碰,也未必是遙不可及的吧!
如今,那個點醒他的前輩為著夢想去了法國進修,而他也終於從采購部調到了設計部,雖然,師傅總是數落他,總是差遣他做這樣或者那樣的雜事,可還是會在很偶爾的時候,扔給他一些他從國外最新搜羅來的服裝雜誌,要不就是某場頂級show的錄像,這個脾氣暴躁嘴巴極壞的小老頭兒,在不斷磨著他的耐心的同時,更給了他對於未來更明確的憧憬,不,確切地說,應該是藍圖,因為,他分明已經看到了那一級一級的階梯。
這樣的境況之下,齊諾也實在沒有心思多想其他的事情,本來,感情這事,對齊諾而言,就很簡單,兩個相互喜歡的人愉快地在一起相處,調劑也好,填充品也好,總之,這應該是件錦上添花的事情,而不是自找麻煩的事情,至於未來,他才二十三,考慮那些,實在是太早了。
雖然,這些一貫的理念在遇見安言的時候有脫軌的跡象,偶爾望見她低潮失落卻一個人默默承受的時候,他也曾興起過承諾一些什麼的念頭,可是,終究那隻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而已。既然,安言從不開口要求,那麼,他也就不去想那些事情,盡管他也希望安言能在同他相處的過程中感到快樂,但是,是否還會有其他更能讓她快樂的事情,他就實在是顧及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