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節日(2 / 3)

那一天的氣氛自安言問了那句話之後沉到了最低穀,他們沉默著結了帳,回了家,幾乎沒再說什麼話,除了齊諾把安言送到家門口之後道的那一句“我回去了”。

這是怎麼了呢?其實,也並沒有吵架,更沒有說什麼重話,可就是忽然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話題了,這一刻,他們從沒那麼清晰地感覺到離彼此是這樣的遙遠,根本猜不透對方在想些什麼,又或者,即使知道在想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完成那些念想,的確,他們是彼此的戀人,可戀人終究還是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喜歡,這樣的感情,有的時候真是無比的蒼白。

齊諾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是說不清楚的複雜和忐忑。如果換作從前,他也許會說安言太自私,竟然不為他感到高興而是沉默地不說話,可現在,當他們已經經曆過一次分手,齊諾明白安言待自己有多用心,他不是傻瓜,不會沒有感覺,他也想回報她同樣厚重的感情,可是,似乎永遠都夠不到安言的那個位置,所以,當這樣的時候,當離別如此清晰地擺在眼前,他又怎麼忍心再說安言的愛太自私了呢?

因為這即將到來的五年,他同安言,到底應該做出一個怎樣的選擇呢?齊諾很想告訴安言,他隻是離開五年而已,其他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他仍是愛她,仍是願意同她在一起,而分離,對他們而言,隻是暫時,而已。送安言回家的那一路,這些句子在他的喉嚨口幾次反複幾次徘徊,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看著她轉身,走進了樓裏,消失不見。

也許,他該承認,關於未來,他和她一樣,一點信心都沒有。

最最艱難是什麼時候呢?其實,並不是困難突然冒出來的時候,而是有了困難卻不能訴說的時候。

對安言而言,現在,就是這樣的一個時刻,她同齊諾,不被大部分人看好,可她卻還在堅持著,如今,齊諾說,他要去法國,雖然他沒有說分手,雖然他說他會回來,可是,內心的惶恐卻不是這麼一兩句話就能被撫平的,而最糟糕的是,這樣的惶恐,她可以向誰訴說呢?

父母是萬萬不能告訴的,他們聽了怕是會毫不留情地告訴她,就是現在了,該分手了,該徹底了斷了。孝貞當然也不能說,她是那麼地反對她同齊諾在一起,她是那麼地替她覺得不值,她聽了這些事,也不過就是多了一個反對的理由。還有其他的一些見過齊諾或者知道齊諾的人,他們也許不會像孝貞那樣反應激烈,可是,如果聽說她同齊諾將要分開五年之久,會給出的反應也就是,早就料到會這樣的了,分開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那麼想著,安言就覺得自己無助極了,其實,她從來都無意挑戰世俗的標準,卻沒有料想,她竟選擇了如此艱難的愛情,明明同齊諾相遇的那一天,站在太陽底下,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炫目,那麼的讓她義無反顧地投入進去就再也不想出來。不是說,愛情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嗎,不是說齊諾是她最愛最喜歡的人嗎,可為什麼那麼喜歡那麼美好那麼愛的人竟然不能給她幸福的感覺呢?不,其實,他給過的,卻也收回得那麼快。

這個夜晚,安言失眠得相當厲害,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頭腦卻清醒地一再回放齊諾跟她說起出國的事情的時候的那種表情,小心的,忐忑的,防備的,忍耐的……她一點都沒有說錯,齊諾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會開心他這樣的決定的,可是,他還是要走,所以,他就瞞了她整整一個月,到了最後不得已才來跟她下最後通牒。

“小諾,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呢!”安言輕聲說著,她已經不知道是應該為即將到來的離別而感到悲傷,還是該為齊諾對她如此的了解而悲傷了,怎麼她的愛在齊諾的眼裏竟是那麼自私,自私到必須防備的地步了嗎?

那麼想著,安言的眼睛慢慢濕潤起來,她做著深呼吸,仰起頭不讓眼淚往下掉,她不想哭,不想在她同齊諾的愛情裏留下那麼多的眼淚,可是,委屈的心情卻怎樣也忍耐不住,齊諾怎麼可以那麼想她,是的,她會擔心,她會不舍得,她會想留住他,可是,她又怎麼會不明白這於齊諾是一次怎樣的機會,他若要走,她又怎麼舍得阻攔他的前途?即便,她是那麼那麼地想把他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