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被風和雨淩辱著,一直沒有歇息。放假了,竹林小學的老師都離開了學校,連隔壁的沈紅也回了娘家,整個學校變得空蕩蕩的,孤單單的,隻有風和雨在陪伴著。
劉凱丹好不容易才哄了小東東睡過去。她從床上爬起來,她要洗澡。幸好丁香的床鋪比較寬大,加上東東,他們三個人便同睡了一張床。
其實,丁香並沒有睡著。她心裏在想事,想著劉凱丹勸她的話,想著自己和馬老師是否可以走到一塊,想著別人眼裏怎麼看待自己。馬老師會嫌棄我嗎?我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呀——但是,整個晚上,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明確的答案,她覺得愛情對於她來說已經遙遙無期,縹緲得很。
\"啪啪\"一陣巨響,打雷了,雷聲憤怒,丁香的心\"撲撲\"地跳。暴雨繼續加大,繼續摧殘著屋頂那脆弱的瓦片,瓦片被敲得淒慘淒慘的。
丁香發現劉凱丹母子已經熟睡,他們太疲倦了吧,連這麼大的雷聲都沒有震醒他們,她希望雨快停下來,風快停下來,讓沉睡的人得到平靜和安穩的嗬護。
最後,丁香把燈關上,她告訴自己,先睡吧,明天還有幾個老同學來啊,必須好好感謝他們,好好招待他們。
又一聲巨響,把丁香從沉睡中醒來,她發覺屋頂上的瓦片似乎被掀翻了,雨水唰地潑到廚房裏。最奇怪的是外麵居然傳來許多人說話的聲音,嘈嘈雜雜的。什麼人在說話?丁香仔細一聽,忽然聽到一些熟悉的聲音——對了,好像是學校附近的村民呀——到底出了什麼事呢?聲音從教學樓那邊傳過來。丁香覺得好古怪的,這些人好像是躲在教學樓的走廊。
於是,她打開了燈,拿起手電筒,起身出門去,隻見教學樓的走廊聚集著許多人影,他們在議論紛紛。
\"大家別吵了,丁校長好像被吵醒了——\"
\"哇,噓——\"
\"小聲點吧。\"
\"咯咯——\"
\"烏烏烏——\"
怎麼還有人在哭啊?丁香用手電筒照射過去,透過傾盆的大雨,她發現一堆村民擁擠在教學樓的走廊,大人的,小孩的,男女老少的,足有30多號人。
丁香急忙拿出一把傘,撐開,從雨注裏跑過去。這些村民好像出什麼事了。
\"鄉親們,你們怎麼不回家睡覺呀?\"丁香趕到教學樓的走廊,才發現這些人衣衫都濕透了,\"出什麼事了?\"
\"丁校長,吵醒你了吧,不好意思,\"有人認識丁香,招呼一下,那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我們村被洪水淹沒了,沒辦法,隻好來學校避避。\"
\"哦,哪個屯的?\"
\"小島。\"
\"哦——\"丁香知道小島屯,那是一個坐落在鳥河中央的一個小村,距離學校還有5公裏的路程。丁香覺得他們怪可憐了,她慢慢地走進人群,同情地說,\"請問,島上的村民都出來了嗎?\"
\"出來了,不過人是出來了,可我們的豬和糧食全部被水淹了。\"
\"是嗎?今年的水這麼大呀,真的少見呀。\"丁香顯得無奈,\"不過,人沒事就好。\"
\"是的,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有看到這麼大的洪水,整個高竹鄉恐怕是50年以來都沒見過的。\"
\"對,我的房子都被淹了——\"
\"我的被衝垮了,哎呀——\"
\"怎麼辦啊?\"
\"天這麼黑,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村民們七嘴八舌,說個不停,隱約還聽到小孩子的哭啼聲。
麵對這樣的危急水情,望著村民們全身濕透,渾身哆嗦的樣子,丁香的心為之一振:怎麼辦?天還沒放亮啊,怎麼辦?丁香心裏說,應該讓大夥兒先有個歇息的地方吧。於是,她告訴村民們:
\"你們等等,我拿鑰匙開教室的門。\"
她說著,又撐著傘從雨注裏往回跑,全身被雨水幾乎都淋濕了。
奇怪,雨越下越大,一點都沒有收斂。
丁香回到教學樓,把教室的門打開,把教室的燈打開——村民們感激她,說了許多的\"謝謝\",\"辛苦丁校長了。\"
他們終於走進了教室,不用呆在走廊飽受風雨的煎熬。
大約4點鍾,村民們一直呆在教室裏安靜地休息,沒有人再呻吟。
雨絲毫沒有減少,似乎在跟這些難民過不去吧。
看見丁香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幾個村民便勸著丁香回去換衣服。
\"大家先呆在教室裏休息,等天亮以後我再來看大家吧。\"丁香對村民們說,又從滂沱的大雨中跑回房間,把身上的衣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