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這般變化尚未持續一個月,就傳來家主與幾名有才後輩在煊峰附近被殺的消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零黯夜的徒弟——攸霖。旁係子弟趁機拿出家主遺囑,宣布冷簫勾結江湖邪道,從此不再是冷家之人。冷簫也蠻幹脆,轉身就走,再無留戀。
看著男人徹底消失的背影,冷笛暗暗握住拳頭:哥哥,我會讓他付出代價,來賠償你所有受的傷。
攸霖,你等著,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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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數十人之眾,卻都被困在陣內,聽得見彼此聲音,也聽得見外頭的聲音——就是看不到,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
“該死!大哥傷還沒好,對付不了那個老狐狸的!”
尉遲昭默默環視周圍卻沒有發現破綻,隻得皺著眉應道:“可現在他也隻能依靠他自己。冷弋弑應該還在床上休息,穆宏也不在,咱們要做的就是別拖後腿。”
“……這甚麼見鬼的陣法啊!蠻子就是蠻子,東西都搬不上台麵。”慣來脾氣暴躁的蕭楓率先罵街。
釋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清脆的女聲響徹在陣裏:“對呀,所以他們隻會用陰招逼霖哥現身。”
“人家再上不了台麵也把你們這些大俠困這兒了,有啥想法沒?”皇甫塵兮擅長反諷兼潑冷水,爽朗笑聲中就能把所有人弄得半晌無話。
“……哥哥,咱們能出去吧?”冷笛低聲問著,比起自身安危,他更擔心那隻用一個月就讓他心甘情願臣服的青年,他傷還那麼嚴重,又愛逞強,要真跟那個老狐狸打起來,他們不在他身邊,他要怎麼辦?
“嗯。”冷簫從來淡定,仿若事不關己,但就是這般淡然讓冷笛的心跟著靜下來。
青誓在那邊鬱悶捶地,“被蠻子困在陣裏,我的一世英名啊……”
謠劍對這類人做了個極其精辟的總結:“所謂臉這個東西,大致解釋就是如此。”
“……”
“冷笛!”那老狐狸沉默許久忽然叫了這麼一聲。
冷笛連忙回頭看,卻恰好見到那人被另一個自己一箭穿心,嘴唇翕合卻始終未吐出隻言片語,極好看的鳳眸漸漸暗淡,直至被長長的睫毛遮住,仿若永遠也不會倒下的強大背影也如同秋天落葉,最終墜地。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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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快醒醒,就算真想賴床也不用喊這麼大聲啊,不怕擾民?”
被臉上的“奪命連環拍”喚醒神智,冷笛坐起身來深吸一口氣,“穆宏,你是嫌死得太慢嗎?”
“嘿嘿,年齡這種東西,誰會嫌長啊你說是不?”穆宏幹笑著試圖蒙混過關。
上次古墓曆練完成後,他們便就近找了間房子住下,一來無處可去,二來也正好停停修煉,把過去得出的東西都整理整理,以期突破,就算不能突破至少也打下基礎。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卻永遠殘酷——
“……所以說你又做噩夢了?”
冷笛捏著額角坐在床尾,無聲地點點頭。當初能從幻陣裏出來就證明已經看開,但這幾日卻總重複著這夢。這兩件事才是他這一生的轉折點,也無論多久都會記憶猶新,可這並不能解釋原因,除非……
“你說會不會是大哥要出事了?”穆宏提出了他的猜想,神情當即嚴肅,“我雖然沒有做噩夢,但也心神不寧,總感覺要出什麼大事。”
冷笛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看了過來,都瞧見了對方眼中的決定:“走,現在就啟程去涼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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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鷂鷹傳回來的消息扔到男人桌子上,冷簫俊朗的麵容上竟是難以掩飾的怒氣:“允諾,解釋解釋。”
伏案練字的男人抬起頭來順帶瞟過那張紙,臉龐未見絲毫驚慌反倒輕輕勾唇,“未經別人允許就去打探消息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謠刃為首,允諾、青誓、景瑞意圖謀朝篡位。】
楊仁禦駕親征,朝中有才大臣所剩無幾,剩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然而允諾擅長鐵血手段,在楊仁不監工後便暴露本性,一眾大臣隻好乖乖聽話。雖然前方戰事吃緊,允諾卻不見慌張,該調配的一點不少,還抽出閑餘時間來休憩,可謂比在邊疆還悠閑。
冷簫手撐在桌麵上,低頭俯視著男人:“別的我管不著,你現在撤手,還來得及。”
允諾向後靠住椅背,雙手交叉神情玩味:“如果我說……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