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以愛為名
“……該死!”雖是從來不屑,但這話恰恰戳中了允諾軟肋,盛怒中的男人隻能強迫自己清醒,“難道就任由他這樣陷害忠良?!”
哀歌皺著眉眼底滿滿是焦躁,卻仍舊低聲勸慰道:“隔牆有耳,你說話小心點。現在皇上信任他,連禦林軍都教與他管理,自然有一堆人想著要巴結他。冷簫是確實不在的,他府裏下人都證明之前他曾慌亂地收拾過東西——謠刃的死,自然與他脫不了幹係。”
“……他根本不可能是!”允諾剛想說點甚麼,卻忽的住了嘴,神色猶豫間仍隻堅持一句話。
“理由,如果說不出來就隻能將你當做同黨一起處罰。”自己那邊事情沒解決還被監視著,這貨還不肯坦白從寬,哀歌自是失了耐性,語氣都有些加重。
同謀接連的噩耗已能夠讓他二人亂陣腳,此時更是容不得猜忌,允諾囁嚅半晌還是開了口:“謠劍是謠刃兄弟,那晚他說要去看看他,我就順道幫忙了,後來……”
明明清晰的記憶卻怎麼都說不出來,想起那人麵龐、名字時也都白茫茫一片,允諾不由皺緊眉頭,手無意識攥成拳敲打著額頭,卻始終沒能將之前的話繼續下去。
哀歌的眸子從清朗漸漸轉為冰涼,擺擺手打斷了直接男人反反複複的話語:“算了,你要真認為沒冷簫事兒就跟攸霖說去吧,我可以幫你作證但不會露麵。這段時間咱倆也暫時別見了,能活著過來再說吧。”
“……好。”知道自己的話已讓哀歌生了戒心,但允諾無論如何都沒法為自己申明,隻好應了句便沉默下去。
“那我走了。”深深看了眼允諾,哀歌轉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隻允諾一人站在屋裏,神情晦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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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飛前輩走吧,這裏不安全。”
“我不走。”
身著深紅色朝服的男子聽聞這話頓時有些不可置信,徒自回身瞪大了眼看著自家一貫乖巧此時卻異常執著的妹妹,停了停才問道:“因為他?”
女子卻隻是緊緊盯著他不說話。
曾與皇甫泣塵談事的大廳裏現在隻有三個人:坐於首位、滿頭白發卻神情淩冽的老婆婆,恢複了本來麵目的宮藤戈,以及本該在攸府呆著的卿兒,而這裏的氛圍不知為何有點緊張。
“我是沒跟你說清楚嗎,”就算卿兒不答話,宮藤戈也能猜出其中原委,不由加重了語氣,“攸霖就是當年那個屠盡宇文世家上百人的凶手,害你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
“有哥哥和奶奶在的地方就是家,住在那裏都無所謂啊,為什麼非要執著那座冰冷的房子呢?”
卿兒的身體微微晃了晃,宮藤戈頓覺後悔。這些年他每每念起青年時光,眼前卻都被漫天血色遮蓋,就連夢裏都是那些人要他為他們報仇。他就是心疼卿兒素來天真卻不得不流浪在外才獨自一人扛著,而勸她離開攸霖的方法有很多種,沒必要非讓她想起當初的慘案啊。然而還沒等他前去扶她,就聽得這麼一番話,許久隱藏著的本性也隨即暴露出來,言語間丁點情意都沒留:“是是是,您是大小姐,下人都是無謂的,我這種下人自然也隻能關注到下人的死活。那您還是跟您攸哥哥私奔去吧,這等血海深仇不報不為人!”
“宮藤戈!”老婆婆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男人瞬間清醒,頓時又是一陣冷汗流出。
他他他他……他剛才幹了什麼?!
宮藤戈連忙看向對麵的女子,卻發現意料之內的哭泣並沒有,從來柔弱的姑娘此刻神情竟堅定異常,極好看的眼裏雖是有著淚光閃爍,卻沒有承受不住的跡象,隻靜靜回望著自己,片刻後方低低笑道:“哥哥……當年爹將你救回來,一直跟你說不要見外,就當是自家人。其實你這麼些年,之所以對宇文事務盡心盡力,就是想著報恩吧?而不是真的將宇文當做自己的家。你念的是宇文世家上百人,因你一人而盡皆喪命;你覺得的是對不起,而不是……放下。”
(是對不起……嗎?)
任由男人自己想開,卿兒越過他肩頭看向那自來後就隻說了三個字的老婆婆,神情忽然就有點怯懦,卻仍是堅定喚道:“奶奶。”
飛雪撩起眼皮淡淡看著自家孫女。當年那個因為不給糖就哭的孩子已經長大了,自己也老了;從最開始的懵懂無知,在經曆了親眼見家人都被殺盡後,並未墮落,反而成熟了起來——即使這成熟的代價未免太大。可明明還是那樣善良溫婉的姑娘,怎麼就忽然如此倔強固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