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素來專情
那時候的確滿心滿眼都是報仇吧,畢竟娘的犧牲不能白費啊——那時候的江湖真是前所未有的亂,每天、每個時辰甚至每秒,都有人被殺、有家族被滅,怨不得別人,隻能怪自己太弱小。
青誓接受了攸霖“我教你武藝,你為我賣命”的條件,一步步從最底層爬到與謠劍武功相同的高度。因著攸霖要專攻武道,泣塵又不肯學醫,他便被抓了壯丁,開始也隻是應付了事,後來竟漸漸喜歡上醫術,又得閣藤、枚影錦傾囊相授,於毒、藥上造詣愈深,竟漸漸也闖出了幾分名堂。
至於後來……他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何時對男人那般上心的,隻是反應過來已為他擋了幾次暗殺,甚至險些丟了性命。還記得那人蹲在床邊,神情是滿滿的不耐嘴上也毫不饒人,為他抹著藥的動作卻極盡溫柔。
也許就是那時,一貫自詡孤身一人的他,才學會了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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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青誓說到半截便沉默下去,那神情似是在緬懷著甚麼,冷簫也就未予打擾,正好自己也有點思緒要理理。
其實話說到這裏就算沒完,目的也很是明晰:不管那人需不需要幫助,都不能放任他獨自一人去麵對一切,無論這裏麵是好的多還是壞的多。可惜……那人從來都與“弱小”這兩字搭不上邊,甚至比眾生還要強大許多,可偏偏他們放不下他,總想著能幫上些甚麼,最後才發現壓根就是越幫越忙,也幸得那人不予計較,不然幾條命都不夠他們揮霍的。此次可能真是觸了逆鱗,不然那人不會這般就下手。
而且經過冷弋弑的受傷、自己被下藥,冷簫大概察覺到他似是想做點甚麼見不得人的事,也定然跟朝堂脫不了幹係,才不得不把所有人都推開吧。
如此一想,冷簫完全無法掩飾自己眼底的黯然。真是有甚麼,連我都不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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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你,不是大發善心,而是因為你乃冷家長子,又是她唯一的孩子。既然來了煊峰,你就安全了,很多事你都可以由著你性子來,也可以要求很多。但就是有一點你要記住,在這煊峰上頂頂重要的,便是攸霖,其次才是你跟冷弋弑。你該與他交往就交往,但休要放心,而是得時刻照顧著他;若與他有所爭執,不論事情大小、重要與否都要讓著他,也可以來找我們幾個老家夥做評判。”
將手重疊放於腿上,跪坐在那裏的少年一貫冰涼的麵容上竟是極少的迷惘:“……師父,我不懂。”
中年模樣的男人聞言擺了擺手續道:“你不需要懂,記住就好。而且……現在我還不是你師父,你可以叫我們幾個老家夥前輩。”
“是,前輩。”少年乖乖應了,低著頭卻讓人看不清表情。
看著底下那一派順從的少年,散逝微微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現在就說出來純屬操之過急,但散逝更知道他們時日已無多,便是這倆真有異議,他們也能鎮壓下去。
然而當時冷簫的確是不知他心中所想的,不然還真會搗點小亂。可惜所有的念頭都在與那人接觸幾次後徹底消散,雖談不上崇拜,卻也將悠寒當做極少有的偶像,不僅喜歡膩在他身邊,還經常以他作為前進目標,激勵自個兒一步步上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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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無奈地接住扔過來的木棍……好吧其實是一大塊木頭,冷簫已張開的俊朗麵容上滿是苦笑:“你就這麼橫砸過來都不怕傷到人?”
屋子隻有這麼一丁點,這家夥也不知道哪找來的木頭,剛剛那句所謂的關心其實隻是為了分散他心神吧?
“嘿嘿,這不是知道你前段時間又領悟點東西,替師伯過來測測你麼。”長相妖異的青年咧著嘴,說著彼此都不信的話。他這副容顏假若不說話,放到哪都會是禍水級別,然而此刻卻是一派奸計得逞的狡黠微笑,更為本就出色的容顏添了點生機,惹得陽光都為此停駐。
冷簫翻了翻白眼也懶得跟他計較,腳尖一點便出現在青年身側,直接夾住他胳膊低低問道:“你真不打算練武?”自己以前到底甚麼眼光,竟會認為這貨是絕頂高手,最起碼也天賦奇佳,才讓得那幾個老前輩如此在乎。
悠寒索性也不反抗,嘿嘿地笑著:“這不有你麼,再不濟還有弋弑,我相信你們會保護我的~”
“原來我還是排在他後頭的啊。”似是剛剛回來的弋弑身上還帶著外頭的寒氣,他自個兒拍了拍才瞬移到悠寒那裏,一把隔開冷簫甩到一邊,這才卸掉全身氣力仿若無尾熊般掛在悠寒身後,聲調裏還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感情我在你心中還沒個冷簫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