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丞相府是在於陣昏迷的半月內建成的,其實正確的說是別的殿閣改建的,隻不過從來沒有把丞相府設在王寢宮的先例,這樣一來徒增了不少人的瞎想。
不過看燕滕華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新的府邸建立在輝煌的宮闕之內,金磚玉瓦,珠簾碧玉,隨處可見輕盈飄逸的輕紗帷帳,小橋流水錦鱗遊泳,這地方就跟富豪住的別墅一樣高級,好奢華的暴君,死燕王你不去做秦始皇真浪費。
柳於陣在丞相府轉了一圈,無聊地坐在室外亭閣,那四角大亭中心是一張如座又如床軟榻,周圍環繞著小池流水,青紗帳將裏裏外外遮掩,若隱若現,十分迷人。
當然於陣並不是因為那兒迷人才躺在那裏睡的,他隻是不太喜歡密閉的地方,即使以前在公寓的時候,他的房門也是二十四小時敞開與窗外對流的,他喜歡寬敞明亮,喜歡隨意和自由,這也是他為什麼非要逃走,但一聽換環境就動搖的緣故。
燕滕華沒有騙他,下人們很快就為他送上滿滿一桌的美食,點心主食各式各樣,絲毫不比現代的滿漢全席差。
恩,真好吃,這真是優待俘虜。
於陣滿足地摸摸肚子歪倒在床上,抬眼又看見那帳子外麵端著盤子的粉衣佩環。
他歎了口氣,眼睛一眯,單手撐著腦袋道:“佩環,你走吧。”
“丞相這是何意?您是嫌棄佩環嗎?”佩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竟泣不成聲。
這女孩真是實力派的。雖然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是在獵鷹天眼一般的洞察力下,這一切隻是讓他覺得好笑。他本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自從發生了月蘭的事情之後顯然古代不比現代安全,還是提早警告他們的好。
“沒有嫌棄。但你不要在我身邊轉悠,煩著我。”
獵鷹睜眼,敏銳而凜冽。這令人寒悚的目光已是最後的警告,任何虛假都將在這一雙眸中原形畢露。
對上於陣的眼睛,佩環顯然被嚇得渾身一顫,身子明顯瑟縮了。她的聲音很小,但於陣聽得到:“是……奴婢知道了。”說罷便離開了他的視線。
於陣不在乎她去哪裏,收回視線後的他反而更加迷茫,這一雙攫取的眸子是天賜的也是後天養成的,他看得清一切,偏偏看得越清,他就越是恐懼。為什麼在燕滕華掩藏背後的感情竟是對他滿滿的喜愛,這種喜愛超過了任何兄弟情誼。
他不知道燕滕華到底抱著什麼心態對他表露出了喜愛,但那確實存在著。
看得越清越是深陷其中,不知道好吃好睡能不能就此把他忘了呢。
又是入夜,隨著馬蹄聲靜止,高頭大馬在客棧前勒韁。
還記得他帶著於陣離開這客棧的時候也是夜晚時分,圓月高照,冷風簌簌。客棧上掛著的“酒”字錦旗迎風搖擺,酒香四溢。
燕滕華從馬上翻身而落,落地的刹那,一批隱藏在小巷的黑衣人立即蜂擁而上,長劍脫鞘,紛紛指對著他。
他看了看這些包裹得隻露出眼睛的黑衣人,哪比得上他的禁衛軍,就算武功再精良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他們那雙帶著對自己都懷疑的目光,看了就讓人忍不住想要嘲諷。“哦?你就這麼怕我?”他抬頭對客棧樓閣上的人說道。
樓閣窗口伸出一隻手來,製止他們的行為,黑衣人們立即如獲大赦般撤下。
燕滕華從黑衣人身上收回目光,再去看樓上,果見一人倚靠窗框環手等待,眉色間頗為警惕怨恨。見燕滕華也正看著他,便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邀請他上樓。
能是什麼事讓這位素來忍氣吞聲,卑躬屈膝於大燕之下的太子神色這般怨恨,還能是什麼事,就算不猜燕滕華也知道。
二層閣樓的雅閣酒席早已準備完全,就像早已料到誰會來,卻沒想到是他。
燕滕華緩步走上閣樓,每一步都深沉警惕,霸氣外露,饒是柳陵也不禁心中一沉。“柳太子設宴在此,應該不是在等本王吧?你難道不知道,本王最厭惡的就是自己的人私下串通,有意背叛。”
柳陵還有所隱忍,與他合作的安郡王自縊而死,掌管東方兵權的慕將軍也被燕滕華殺死,一直擔心燕滕華何時會找上門來,但盡半個月都不動聲色,還以為他不曾發現呢。
燕滕華還沒有放下杯盞,就聽見柳陵怒氣衝衝地問道,“我的於陣呢?”
“你的?”他嘴角高高地挑起,柳陵竟敢把他的所有物當作自己的,當真是活膩了,“柳太子,你可知道於陣因為你的計謀身負重傷,若沒有在禦靈國遇上神醫,此時早已魂歸西天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