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七月,柔媚的陽光輕輕地灑在撐天的紅楓上,飄絮的落葉染紅了教堂外的一片綠色草地,鐫刻成一幅雅致浪漫的畫卷。枝頭上,幾隻喜鵲撲打著翅膀,嚶嚶嗯嗯地啼叫著,像是迎接著絡繹不絕踏進教堂的每一位賓客。
一位年邁的婦人走下賓士車,仰頭凝視著熙攘的教堂門口,對攙扶著她的司機吩咐了幾句,而後獨自一個人往教堂旁邊的側門緩緩上前。
禮堂的休息室,舒鸞手忙腳亂地幫著一襲白色婚紗的新娘子翻找著遺失的珍珠耳環,長長的裙擺胡亂地綁在大腿上,低頭朝桌子底張望著。
“出了什麼事?”身著白色禮服的曹聖淵緊張地瞧著新娘子皺巴巴的小臉,憐愛地問道。
“我的耳環不見了一隻。”歐石南抬起頭,扁著嘴角哭訴道,粉色的妝容都快要被額頭上的汗珠給弄花了。
曹聖淵眷戀地上前擁著她的腰肢,寵溺道,“不見了就不要戴耳環了,你呀,怎麼樣都是最美的新娘。”
“不要,一生就隻有一次,我要美美的。曹聖淵,你要是不幫我找出耳環,小心我臨時悔婚!”歐石南雙手叉腰氣呼呼地威脅,那一雙珍珠耳環可是奶奶傳給媽媽,媽媽又把它送給她當嫁妝,算是他們歐家的傳家之寶,怎麼可以隨意丟失呢!
“我馬上幫你找!”曹聖淵臉色一變,立馬彎下腰在偌大的地板上死命地瞄,生怕一個不小心把苦苦追求了好幾年的新娘子給弄丟了,那麼多不劃算!
歐石南喜滋滋地咧開嘴,柔和的初陽映照著他和她的側臉,舒鸞往門口慢慢地退去,打開門時,滿布滄桑的婦人陰鬱地凝視著一身婚紗的歐石南和白衣款款的曹聖淵,歉意地垂下眼簾,“歐小姐,能不能請你去看一看墨堔?”
蘇墨堔?歐石南愣了一愣,驚愕地望向緊握掌心的曹聖淵,“他不是……”
“他沒有死。”曹聖淵吐了一口氣,歉疚地直視著她,“六年前,他被漁民救了回來,雖然沒有死但是成了植物人,直到一年前才蘇醒過來。”
“小南,以前是我的錯,你就看在墨堔對你的情分上,去看看他好嗎?”梁芷菱淚眼婆娑地跪倒在地麵上,往昔貴婦人的風姿早已不見蹤影。
沉靜須臾,歐石南落寞地扶起她,凝視著她搖了搖頭,“對不起,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這一輩子她欠了曹聖淵太多了,而且她和蘇墨堔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那麼還是不要相見的好。
“小南,我知道你恨我拆散了你們,可是墨堔是無辜的,他現在活著看著比死去還要痛苦。小南,我求你去見一見墨堔,隻要你肯去見她,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梁芷菱驚慌地扯著她的衣裙,卑微地哭訴。
“小南,去吧。”曹聖淵拉開她的手腕,揪心地說道。
“不行,我答應要嫁給你就一定會履行我的承諾。”歐石南堅決地搖頭。
他苦澀一笑,“我希望你嫁給我是因為愛,不是報恩。”抿了抿唇,別過臉,“小南,沒有愛的婚姻,我怕有一天我也會後悔。”
“我會努力……”
“去吧,你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對方,不是嗎?”曹聖淵雙手推著她的肩膀,把人狠心地推到休息間的外頭,“如果你真的跟我在一起,也許以後我就不會那麼大方地讓你想著另一個男人。”
“小南?”梁芷菱悲戚地拉住她的手腕。
“我會回來的。”歐石南銜著淚快速地轉過身,腳下的步子情不自禁地加速,頭也不回地跟著梁芷菱坐上熟悉的賓士車。
“曹聖淵?”舒鸞擔憂地蹙眉。
曹聖淵苦笑地搖頭,“這樣她才會幸福。”他不會奢望小南還會回到他的身邊,隻要蘇墨堔還存在在她的心裏,不管他在不在這個世上,他永遠都取代不了。
偌大的高級病房,護士換過被單後輕輕地將門合上一點兒,歐石南靜靜從門縫凝視著窗台前單薄的身影,忽而淚水控製不住地簌簌流下,清脆地抽泣聲震動了裏頭人的神經。蘇墨堔不敢置信地僵住背脊,緩緩地轉動輪椅,眼睛泛著一條條鮮紅的血絲直視著思念多年的女子,孱弱的手指戰栗地擱放在輪椅的扶手上。
“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