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個車身給自己
孫道榮
去機場接一位朋友，他剛從國外回來。
看著我剛買不久的小車，朋友拍拍我的肩膀，混得不錯嘛。我笑笑，哪裏，在我們單位，半數以上的人都買了自己的車，早不稀罕了。朋友出去好幾年了，看來對國內的情況已經不太了解。
機場高速上各種車輛川流不息，朋友驚歎不已，這情形，和發達國家也沒啥區別了啊。
下了高速，路上的車更多了，常常擁堵，隻能走走停停。朋友問我，經常這樣嗎？我點點頭，今天是星期天，還好一點，趕上工作日上下班高峰，開車比走路，快不了多少。朋友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前麵又是一個紅燈，我輕輕刹車，讓車速慢下來，跟著前車滑行，直到緊貼著前車的屁股，我才一腳將車刹死。
朋友瞪大眼睛看著我，你跟得太近了，太危險了！
我樂了，有什麼危險？
朋友指指後麵，如果後麵的車追尾撞上你，你與前車靠得這麼近，不是也要撞上去了？
想想，也對，還真不太安全。不過，這麼倒黴的事情，我還沒碰上過。
朋友看了看車外，不解地問我，等紅燈時，為什麼大家都跟得這麼近啊？
這倒真沒想過。也許靠得近點，離路口就近點，這樣，等綠燈亮時，就能快點通行吧。
朋友的頭搖得像撥浪鼓，跟得這麼近，隻會減慢通行的速度。正在這時，綠燈亮了。我前麵有十幾輛車，一輛一輛緩慢地啟動，向前移動。我掛上檔，耐心地等到前麵那輛車起步，挪動，我才輕踩油門，跟在它後麵，向前緩緩駛去。眼見著綠燈就要結束了，卻無法加速。等我到達路口時，紅燈亮了。我沮喪地看看朋友，他的話似乎是對的。
他說，自己剛到國外時，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他們的汽車在等紅燈時，後車與前車，都會自覺地保持整整一個車身的距離。後來我才明白，因為與前車留有足夠的距離，當綠燈亮時，後麵的車也能夠快速反應，起步，掛檔，加速，一氣嗬成地通過路口。這樣，每次綠燈，就可以最大化地通過車輛。
不信，下一個路口，你試試與前車保持一個車身的距離，看看速度是不是可以快點。朋友說。
很快就到了下一個路口。我的前麵隻有一輛車，在距它一個車身左右，我將車停下。後麵的車見狀拚命按著喇叭，朋友不知何故，我明白，後麵的車是嫌我空得太多，催我再往前開。
綠燈亮了。在前麵的車起步的同時，我也啟動，換檔，加速。果如朋友所說，因為留有一個車身的距離，我完全可以和前車同步啟動，加速。
我恍然明白了，這個車身的距離，其實是留給自己的，它可以使你提前準備，與前車同時起步，同時加速，快速通過。很多時候，我們習慣於爭先恐後地往前擠，擠成了一團亂麻，既堵住了別人的路，也使自己失去了快速啟動的空間。
又到了一個路口，與前麵一樣，我在離前車一個車身的地方，就停了下來。後麵的司機見狀又在鳴笛了，見我沒有動靜，另一輛車，從邊道開了過來，方向一打，插了進來，將我嚴嚴實實地堵住了。朋友目瞪口呆。
我啞然失笑，對朋友說，插隊還是我們一貫的作風。要擠一起擠，要慢同時慢，要堵一塊堵，你怎麼能留下一個車身的空間呢？
道路上，各種車輛蝸牛一樣爬行著，擠在一起，彙成蝸牛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