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 / 3)

畢羅天蒙著頭,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金淩櫻子,可是,櫻子美麗、熱情、含情脈脈的眼睛卻一直在眼前晃動,怎麼也趕不走。

他感覺櫻子正牽著他的手,領著他朝一個陌生的地方走去。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也不知道她要領自己走到哪兒去,他隻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她。也不知走了多久,又穿過一條幽暗的、長長的甬道,終於來到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房間。

哇!這裏堆滿了那麼多的世界名畫,有的畫上已經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有的卻色彩鮮亮,就像剛剛完成的作品。這是哪裏?一定是哪家博物館的倉庫吧?而且,一定還是世界級的。

櫻子點亮一支蠟燭,送到他手上,頓時,眼前明亮了許多。他慢慢地走著,一幅一幅地仔細端詳著。

哦!這裏竟然有岩畫,那些動物和人的造型是如此質樸,但又栩栩如生,與畢加索的作品有異曲同工之妙!還有敦煌莫高窟的壁畫,色彩是那麼豔麗和諧,線條是那麼流暢動人,真讓現代人汗顏哪!哦!這是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這幅畫怎麼會在這兒呢?瞧她的眼神,她的神秘的微笑,還有那細膩的皮膚,多麼像櫻子。

嗯?櫻子呢?她怎麼不見了?想必她也被哪幅畫迷住了?不去管她,難得有那麼好的機會,先看畫要緊。哇!莫奈的荷花,多麼明亮,多麼寧靜;這是梵高的向日葵吧,如火一般的熱烈,讓人眩目的黃色!

噢!這兒都是二十世紀現代派的作品,這才是我的最愛!瞧,那麼多變幻莫測的風格,那麼多色彩斑斕的變形,那麼多不可思議的想象,那麼多深不可測的思想。我該愛哪一幅?我該學他們些什麼?那麼多東西,我該怎麼辦?

咚、咚、咚……,有誰敲門?畢羅天的心一下子緊張得砰砰直跳,他突然意識到這兒並不是自己該呆的地方。怎麼辦?櫻子呢?她帶我進來,怎麼把我一個人撇在這兒了?畢羅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咚、咚、咚……,又是一陣更響的敲門聲。來啦!來啦!是母親的聲音。畢羅天忽地一下坐了起來,突然意識到原來剛才隻是一場夢,不過,這敲門聲卻是實實在在的。

畢母打開門,大吃一驚,天那麼晚了還有一大幫人來,仔細一看,她認出原來是兒子的同學,其中就有專門來串門的小沙,噢不,是White。

“您好,Aunt 畢,這麼晚了來打攪您,我們同學聽說畢哥病了,來看看他。”白皮鯊與畢家最熟,主動向畢母打招呼。

“噢,是……White啊,好久不見了,還有那麼多同學,歡迎歡迎,請進請進。”她差點又要把白皮鯊叫錯了。

雖然晚了點,但她還是很高興。她發現這段時間兒子總是悶悶不熱,今天,別人都在為足球狂歡,他卻吃了飯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說生病吧,又沒有任何症狀,隻是嫌你們煩,想一個人清靜清靜。看來,他得的是心病。兒子大了,他的問題做父母的也幫不上忙,說不定同學們倒是可以幫他排遣一些煩惱。

畢羅天感到更加突然,可以說毫無思想準備,從內心深處講,他感到從未有過的高興。不過,他並沒有喜形於色,還是鎮定地走出自己的小屋,出來迎接同學們的到來。

更讓他吃驚的是,在這一大幫同學中,他看見了鶴立雞群,楚楚動人,還有點羞澀的金淩櫻子。在他印象中,這是櫻子第一次到自己家來。當然是第一次,在此之前怎麼可能呢?她手上居然還捧著一大束鮮花。是送給我的?畢羅天腦子一閃。

他的眼前不禁為之一亮。麵前的櫻子不是跟剛才夢中的她一模一樣嗎?麵若桃花,亭亭玉立,就像《灌籃高手》裏的赤木晴子。畢羅天突然意識到櫻子原來是如此的美麗動人,自己過去怎麼沒有發現?是失去了才發現她的美麗嗎?怪不得剛才夢中的她也特別漂亮,突然就不見了,是不是有什麼暗示?那麼,眼前的她又暗示什麼呢?是不是她又回來了?

這許多想法在他表現出來隻不過是一怔,同學們並沒怎麼意識到。他趕緊招呼同學們坐下,讓母親開個西瓜來。

“你的病怎麼樣了?好點了嗎?”蘇紫關切地問。

“沒事,隻不過有點頭疼,剛才睡了一覺,現在好多了。”畢羅天說的倒是實話。現在想來,剛才的夢還是甜甜美美的,更何況這會兒又有那麼多同學來看自己,說明自己並沒有被他們遺忘,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藥了?想到這裏,他的心頭不禁一酸,這才體會到過去自己從來不曾在意的同學友誼原來是如此的珍貴。

“這麼說來,櫻子帶來的鮮花沒用了?”白皮鯊故意逗櫻子。畢羅天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感覺甜甜的,不過,他沒動聲色,假裝糊塗。

這時,大家都把眼光聚集到櫻子身上,她的臉又刷地一下子紅了。不過,她還是大方地把花送到畢羅天麵前,說道:“祝你早點恢複健康!”說話間,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立刻把目光挪開了。

畢羅天接過花束的同時,也讀到了櫻子的眼神,心裏一陣激動,但嘴上隻簡單的兩個字:“謝謝!”接著,平時口若懸河的畢羅天竟然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對櫻子再說些什麼。

還好,有那麼多同學摻和著,不可能冷場。烏豆兒故意提醒畢羅天:“畢哥,你可看清楚了,那花裏麵有一朵是白玫瑰啊,而且隻有一朵噢,它的意思你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