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一聽事情的原委,大吃一驚,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梵哲仍然固執地不肯去醫院,可是火氣卻依然很大,不停地對阿俊和阿文咆哮著。
阿俊見實在無計可施,但又不能不去醫院,隻好狠狠心,施起苦肉計來。他走上前去,狠狠地刮了梵哲一個耳光子,用比梵哲還要大的聲音咆哮道:“你臭小子!你以為你是誰?不要不識抬舉,你不願上醫院就算,沒人會求你。你滾吧!滾啊!”
這一個耳光和一陣咆哮果然奏效,梵哲好像突然清醒過來,火氣也沒了,隻是默默地坐在那兒一聲不吭。阿俊趁機好言相勸道:“好了,不管是什麼問題,我們先上醫院去看看再說,好嗎?”說罷,也不由梵哲分說,就示意阿文,兩人一邊一個,架起梵哲就往屋外走。
蘇紫整個上午都心神不寧。自從藍夢兒把梵哲生病的消息告訴大家以後,她就急不可待地想去看望梵哲,可是,她又不好意思一個人去,想讓大嘴妹陪自己一塊去。
上午的課剛結束,大家就蜂擁著出了教室,敲打著各自的搪瓷飯盆衝向食堂就餐。蘇紫一邊心事重重地往食堂走,一邊東張西望地尋找大嘴妹。當她瞧見正朝食堂蹦顛而去的大嘴妹時,一把拖住了她,用少有的懇切口吻問道:“阿玫,吃了午飯有事嗎?”
“沒事!有何吩咐?”大嘴妹爽快地回答,眼裏卻閃著狡黠的光。
“陪我一起去看梵哲好嗎?我心裏老是七上八下的。”因為是求著大嘴妹,蘇紫也不好隱瞞什麼,隻能以實相告,不過,臉上還是掛著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
“嘿嘿!”大嘴妹先是得意地一笑,然後善解人意地擁了一下蘇紫,說道:“我知道你為這事求我。沒問題!其實我也想去看看他。”
“太好了!我們吃了飯就走。”這下,蘇紫的臉上總算陰轉多雲了。
不知道是大家都有同樣的想法,還是吃飯的時候大嘴妹做了什麼手腳,等吃完飯,有七八位同學都說要去看梵哲,而且都是後援會的成員,烏豆兒、白皮鯊等當然都在內。蘇紫不便說什麼,就大家湊在一塊兒一起騎車奔醫院而去。
到了醫院門口,蘇紫本想買一束鮮花或者一隻花籃送給梵哲,表達自己祝願他早日康複的意思,一想到昨晚金淩櫻子送花給畢羅天時窘迫的樣子,怕引起同學們的誤解,馬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反正下次來的時候也可以送,先看看他需要什麼再送也不遲。
大夥鬧哄哄地很快找到了梵哲所住的病房,本想悄悄地突然出現在梵哲的床頭,給他一個驚喜,可是因為人多嘴雜,並沒有達到這種效果。
其實梵哲老早就感覺到了同學們的到來,但此時他正心如亂麻,突如其來的打擊使他的精神還沒有恢複理智,他需要的是寧靜,而不是安慰。
此時,他其實很抵製任何人的探視。在他看來,誰來了也沒用,誰也幫不了他,任何的安慰都是那麼虛偽,一文不值。他們不過是送上他們廉價的憐憫,他不需要憐憫,他需要的是光明,可是,誰能給他光明?所以,還不如讓他自己來承擔一切痛苦。
梵哲假裝不知同學們的到來,冷冷地靠坐在床頭,臉上毫無表情,兩眼睜得老大,卻茫然地看著前方。床頭邊坐著臉上還掛著淚痕的他的奶奶,他的手和奶奶的手緊緊地拉在一起。顯然,祖孫倆正默默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也許兩人都已習慣了相依為命,這是他們相互支撐的最好方式。
“梵哥,我們看你來了。你看得見我們嗎?”大嘴妹率先走到床頭,用異乎尋常的溫柔的語調招呼著。見梵哲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眼珠也隻是定定地看著前方,真的就像一個盲人的表情,就又柔聲細語地說:“我是阿玫,還有阿紫、烏豆兒、白皮鯊……”
聽到大嘴妹這種奇怪的語調,梵哲格外反感,其實他也知道這是大嘴妹的好意,可他的心裏卻特別不是滋味。心想,連你大嘴妹也這樣來憐憫我了,難道我真的就這麼可憐嗎?隻是當他聽到蘇紫的名字時,心裏“格噔”了一下,但並沒有表露出來,而且,他從心底裏並不想讓蘇紫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於是,他皺了皺眉,用冷冷的聲音說道:“知道了,謝謝你們的好意,請回吧,我挺好的。”
梵哲的這一句話竟然噎得在場的同學不知說什麼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僵住了。還是梵哲奶奶趕緊鬆開握著梵哲的手,起身熱情地招呼道:“噢,是阿哲的同學啊,快隨便坐。他心情不好,亂說話的,你們不要往心裏去。”
烏豆兒的舌頭好像又突然蘇醒了,馬上接口道:“不會,不會,我們都是梵哥的鐵哥們,怎麼會呢?”他攙扶著奶奶,禮貌地說:“奶奶您坐,奶奶您可要保重身體呀,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盡管吩咐,我叫烏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