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看懂作品有何深意,不過平平而已。有幾個知道梵哲的,背地裏竊竊私語著,好像在說,這個“穀藺雙雄”之一的“梵大俠”也是徒有虛名,不過如此而已,不知道另一位“畢大俠”有何高招。倒是梵哲自己,好像對自己的作品頗為滿意,旁若無人地從各個角度觀察著,時不時還眯上眼看看,一副陶醉的樣子。
也是無巧不成書,接著進來的正是畢羅天,他手上拎著一幅足有兩米寬的油畫。他的進來,立即引來了一陣騷動,不僅僅是他的畫尺寸大,更主要的是那種令人眩目的強烈色彩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他的作品倒確實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雖然多數人並沒有看懂這幅畫描述的是什麼,但至少覺得它與眾不同,鶴立雞群,讚揚聲立刻響成一片。
這是意料之中的情景,畢羅天心裏雖然很高興,但他知道,這兒的人多半是看熱鬧,沒有幾個真能讀懂他的畫,所以,並不得意忘形,甚至根本沒有露出什麼聲色。
畢羅天一眼瞧見了專注於塑像前的梵哲,他知道梵哲一定不會這個時候湊熱鬧看他的作品,但他也一定不會不看的,既然這樣還是先過去跟他聊聊吧。
“Hi,這是你的作品嗎?”畢羅天迎上去指著塑像問道。
“是啊,你評判一下。”梵哲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平靜地說。
畢羅天繞著塑像看了一圈,問道:“什麼標題?”
“《救世主》。”
畢羅天會心地笑了,他看了一眼梵哲說:“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我很喜歡,它塑出了你靈魂的東西,雖嫌粗糙了一點,但我很喜歡。也許正因為其它部分的粗糙,才更突顯了那雙眼睛的魅力。”
“我還要謝謝你的建議呢。”梵哲報以真誠的微笑。
大廳裏誰也沒有注意他倆的談話,他們的話也是那麼簡單,平靜,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隻有他倆自己知道話中的份量。
“能不能評價一下我的作品?”畢羅天邀請道,說心裏話,他也的確在乎梵哲的評價。
這時,圍觀畢羅天作品的人也漸漸散開了,梵哲隨著畢羅天走到畫前。看了許久,梵哲也沒有做聲,畢羅天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不知道梵哲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就在這時,梵哲說道:“我們能不能出去走走。”
畢羅天明白他是有話要說,但不清楚他為什麼弄得那麼神秘兮兮,心裏有點不快,但沒有表露出來,還是一起走出了新美術館。
他倆來到美術館後的小林子裏,這裏很少有人來。梵哲一邊走,一邊直截了當地說:“我還不完全清楚你要表達什麼主題,但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這沒有問題,而且也是這幅作品的價值所在。問題是你的表現形式,我敢肯定來源於印度畫家卡爾納達克的作品,雖然這不能算抄襲,但絕對是模仿了他的精神,這是你這幅作品最不值錢的地方。”
梵哲毫不留情的解剖,讓畢羅天感到很難堪,怪不得他要神秘兮兮地到這個小樹林裏來,看來他還是留點情麵的。
“你知道他的作品?”畢羅天對梵哲的批判不置可否,隻能這樣曖昧地問。
“卡爾納達克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畫家,但碰巧我特別喜歡他的作品,所以,非常熟悉。我估計,這次畫展的評委未必知道他,所以,你這一手他們也不見得能識破,你至少有九分的把握獲得大獎,可是,你能心安理得嗎?”
“你打算怎麼樣?”
“我不打算怎麼樣,你打算怎麼樣?”梵哲反問道。
“我不知道。”畢羅天有點絕望。
“我把你送給我的再送還給你,‘世界上沒有救世主,一切全靠我們自己’。”
畢羅天盯了梵哲一眼,猛轉身,快步走出了小樹林,被撇下的梵哲茫然地望著畢羅天的背影,做了個莫名其妙的表情。
老天開眼,校慶日的天氣格外地好,風和日麗,藍天碧雲,晴空萬裏,你要存心做個天,也不過如此。從校門口開始,一直到大操場,到新美術館,到主教學樓,一路都插滿的五顏六色的彩旗。一大早,校管樂隊就列隊在校門口,賣力地吹著各式各樣的進行曲,迎接各路校友佳賓的光臨。
高一,不,現在應該是高二的同學們,也就是金淩櫻子所在的年級,因為是不新不老生,最適合做接待服務工作,所以,忙前忙後的到處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好像他們才是學校的主人。
櫻子所在的模特隊因為體形、形象最好,臨時被賦予了新的職能,一律穿上嶄新的校服列隊站在校門兩側。說也奇怪,平時看上去再惡心不過的校服,這時候穿在他們身上還真是英姿勃發,朝氣蓬勃。他們身上一律配著紅色綬帶,上寫:校友,您回家了!還極具煽動性。
為了把校慶典禮搞得更隆重一些,這個典禮被賦予了多種功能,它既是校慶典禮,又是新美術館開館典禮,又是新美術館的處女展“回眸七十年——在校學生作品展”的開幕式,還是獲獎作品的頒獎儀式,當然,還有各級領導、校友的講話、致詞等等,所以程序很多,時間一定會比較長。好在內容也豐富,估計不會過於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