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二見財起意,果然上當,他劫走了五名假劫匪的古琴和銀票,他便成了柳暢殺人的替罪羊。炅沐雨是雲台府商會的會長,柳琴師和他有書信往來,模仿炅沐雨的筆跡並不難。
牛府台不解地問道:“任二受炅金郎的雇傭,鑿沉李家米店的運糧船,柳琴師是怎麼知道的?”
柳暢道:“任二有一次喝醉了酒,他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吹牛,鑿船的事是被我父親無意聽到的!”
柳琴師為了把嫁禍之計做得更完美,他又挖空心思,在勒索信的背後,寫了一首陷害任二和炅沐雨的琴譜。
在柳琴師的設計中,案情是這樣的——李家悔婚,柳琴師不允,他準備到官府去告炅李兩家。炅沐雨便派人綁架了柳琴師。柳琴師雖然被綁架,可是他仍然不肯向炅沐雨妥協,炅沐雨老羞成怒,便派任二到土地廟撕票,任二來到土地廟,他得到綁匪勒索來的銀子和虎嘯琴之後,便殺了那五名綁匪和廟裏的老和尚滅口……
牛府台叫道:“不對,那五名假劫匪已經被柳暢殺死,任二怎麼能又劫走了‘五名死劫匪’手中的古琴和銀票呢?”
裴大人道:“這個就隻有柳暢能回答你了!”
柳暢咬牙道:“那幾個複活的假劫匪是我府中的家人所扮!”
柳暢怕那幾個裝扮假劫匪的家人泄密,事情完結之後,便在土地廟的火堆中燒了他們穿的黑衣服,並一人給了他們一筆錢,然後將其秘密遣散,現在那些仆人們早已經遠走他鄉去了!
任二在回家的路上打開琴囊,一見那虎嘯琴還沒有油漆,他便把古琴丟到了山崖下,柳暢從廟後把那五具劫匪的屍體一一扛出來,隨著屍體落崖,一場嫁禍的大戲上演了!
牛府台聽罷案情的真相,他又納悶地問道:“柳琴師用一首琴譜嫁禍給了兩個人,真可謂用心狠毒,可他又是被誰殺死的呢?”
柳暢雙目含淚道:“我父親早已經身患絕症,他為了救我,更是為了懲罰李炅兩家和為虎作倀的任二……他……竟然自殺身亡了!”
如果不是悔婚,柳薑氏也不會死,柳琴師一是為了兒子,二是為老伴報仇,他不惜自殺身亡,然後用自己的死,來報複李家炅兩家和任二!
柳福那日往府門外丟柳琴師喝剩下的草藥包,裴大人已經暗中命人撿了回來,裴大人經過尋訪開藥的大夫,柳琴師身患絕症的事實早已經被他掌握了。
裴大人為了叫柳暢現行,他故意按照琴譜的指引,抓了任二和炅沐雨,他並把柳暢要來殺人的消息通知了本案的罪魁禍首——炅金郎。
柳暢脾氣暴躁,他一見炅府的婚禮如期舉行,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氣,夤夜持劍,潛進炅府,擊昏了新娘後,再刺殺新郎……這就是以往的全部經過!
牛府台聽到最後,問道:“柳琴師死前做的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呢?”
裴大人從懷裏摸出了柳琴師案頭的那冊《古今琴譜》,他翻到第七頁,那上麵的琴曲叫——《懺悟吟》
柳琴師的那個手勢很簡單,商人們在討價還價的時候,會用捏七,插八,勾九,撓六的手勢來代表數字。柳琴師那個手勢指的是琴譜的第七頁,他用琴曲《懺悟吟》表達了自己的心思——他為自己做過的事深深地悔過了!
一段小小的悔婚,竟引出了一連串的血案,柳琴師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一場豪賭後,卻輸得精光。在那個時代,一個小小的琴師,就是一隻小小的螞蟻,他們的命運,其實早就已經注定是悲劇了!
柳暢現在已成了實實在在的殺人犯。他未等捕快上前圍捕,柳暢大叫一聲——爹,是兒子對不起你,如果有來生,我還要當您的兒子,好好孝敬您,不再魯莽,我一定要聽您的話!可是有炅金郎那一夥小醜在人間橫行,我卻死不瞑目!……柳暢叫罷,橫寶劍便抹向了自己的咽喉!
看到一個有為的青年自刎而死,裴大人也是痛惜得連連搖頭。李家米店的李老板麵對洶洶的流言,心情鬱悶,一日酒後,失足落河,溺水身亡。炅金郎被牛府台以幕後唆使,圖謀險惡的罪名關進了縣衙的大牢,當天下午,炅金郎便被關在一起的任二給掐死了。三日後,炅家又傳出凶信,新媳婦李小姐懸梁自盡。炅沐雨被放出監獄後,回家便一病不起,兩個月後,便大口吐血而亡了。
如果用貪婪的鑰匙,打開欲望的房門,從門裏便會躥出來可怕的罪惡,十幾條鮮活的生命已經冰冷,留下叫人思考的東西,真的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