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息凝神望向葉咫風,隻見他黑曜光芒的眼睛微微眯起,微斜著的目光就好象一隻慵懶的獸,冷落的嘴角也揚起了一抹攝人心魂的微笑,他那一笑就好似某個陰暗的角落突然被小孩玩弄的碎玻璃突然反射了一縷光一樣,令人捉摸不定的詭異。
易路思在聽到我名字的一刻,陰鷙的眼瞳閃過一絲冷芒,冷冷地射在葉咫風的臉上,乍一看去,卻是駭人至極,森冷著口吻說道:“誰敢碰她試試!”
頓時,整個包廂一片肅靜,其餘的人都麵麵相覷,等待著觀望,誰也不敢插一句話,隻聽見葉咫風灑然一笑,沉聲說道:“路子,你一個不願意不打緊,可這十杯白酒,跪地磕頭的事兒,豈不是讓哥哥我白白地替你受了!”
易路思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冷笑,鄙夷道:“這遊戲規則是你製定的,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別說的真好像是我這個做弟弟的特意為難你!”
此時此刻,我竟然有點點感激易路思,對他傲慢無畏的烈性有了一絲絲欣賞,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動機,至少我知道有他的一句話,這幫人動不了我,沒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葉咫風不發一言,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埋頭點燃深吸一口,然後手指夾著煙,點著我,卻對易路思說,“這種丫頭片子,爺還真沒興趣,既然玩不起,要我說以後就別帶她出來,掃了哥幾個的興。”
易路思一聽,起身,順帶著一把牽過我,將我也一同拉起來,憤憤地開口:“得,我現在就帶她離開,這場地留給你‘葉少’自個慢慢享受,溜著點兒,可別玩壞了自個的身子!”說完,牽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充滿淫邪之氣的包廂,也不管身後其他人驚詫的臉色。
又重新坐回他的路虎上,我仍然跟來的時候一樣,渾身緊繃,心裏惶恐不安,兩眼望著窗外,就是不去看易路思。
“你生氣了?”他開著車,問我,聽不出任何語氣。
我不想開口,覺得沒什麼話可以跟他說,氣又怎麼樣,不氣又怎麼樣,你易路思在乎過我的情緒沒,你想把我帶進你的世界,可是你又有沒有想過我是否適應地了,像你們這種八旗子弟玩起感情來遊刃有餘,毫無廉恥可言,對待愛情就如同玩遊戲一般,可想而知你易路思曾經的生活是多麼糜爛,多麼放蕩,我永遠融不進那樣的世界,隻因為這是我最最厭惡的。
“我沒想到這幫人會玩得這麼瘋,我隻是想讓他們認識——”
“你真的喜歡我嗎?”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就打斷道,扭過頭目無焦距地望著他,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易路思開著車,聽我這麼一問,收回直視前方的目光,將視線轉向我,木然地打量了我一眼,又別過頭去,不解地問道,“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我?”
“你先回答我,你真的喜歡我嗎?”
“恩。”他點了點頭。
“你喜歡我,為什麼老是折磨我?”我疲憊地開口,心感覺很累很累,“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在乎她,包容她,捧在手心裏,小心翼翼地嗬護嗎?可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但從來不尊重我的感受,強迫著我去做一件又一件不願意做的事情,你就隻管你霸道,動不動就恐嚇我,甚至今天你還想——”我說不下去了,從心底湧起的淚水在眼眶裏翻滾著,一眨眼就可能洶湧而出,終於我積攢了所有的力氣衝他吼道,“我很怕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愛讓我成天提心吊膽,害怕的要死,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好不好!”滾燙的淚珠劃落至我冰冷的嘴裏,可我品嚐不出它的味道,隻是覺得自己現在卑微的隻剩下眼淚。
隻見易路思喉結艱難地動了動,嚅動著嘴唇,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那雙漂亮的眼瞳中流轉著淡淡的悲傷,像是夜空中明朗的星星忽然失去了光芒,黯然淡渺。
他一隻手抽離了方向盤,伸過來想要替我抹去眼淚,就快要碰到我臉的時候,他的手還是停住了,頹然地放下。
“你就像一隻刺蝟,渾身上下都是刺,包裹成厚厚的鎧甲,任我拿刀拿槍去戳去刺你也沒有絲毫感覺。不是我不想對你溫柔,而是你從來不肯給我機會,我隻能用霸道的方式強行地進入你的世界,就算你怕我也好,恨我也好,甚至想殺了我也好,我還是要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因為我的心裏能裝下的女人隻有你——唐可!”
他低沉磁性的聲音裏透著化不開的傷感,我清楚地看到他那籠著輕霧似的眼眸深處的那一抹淺藍很幽,很藍,那是悲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