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夫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那獄吏:“你拿了錢,若是不肯辦事,一走了之呢?”
錢獄吏抬起頭,微微一笑:“大人不信,大可揚長而去。”
望著麵前這獄吏的神情,周亞夫沉吟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扔在那獄吏的桌子上。
錢獄吏忙伸手將那錦囊打開,裏麵果然是燦燦的黃金。
“收了你的錢,自然要辦好這件事。”錢獄吏將那錦囊係好,放入自己的懷中後,取出一片竹簡,提起案前的筆在那竹簡上寫著什麼,隻在片刻之間,那獄吏將筆放下,站起身道:“辦法隻兩個字,就在這竹簡上麵。”說罷,錢獄吏邁步走了出去。
周亞夫忙上前拿起那片竹簡,隻見上寫兩個小字:
“外戚。”
周亞夫正不解間,隻聽身後傳來那獄吏的聲音:“去找這人幫忙,絳侯性命無憂。”周亞夫忙回過頭來,那獄卒已然脫下官衣,揚長而去了。
周亞夫抬起頭閉上雙眼,暗暗思索道:“外戚……外戚……”周亞夫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忙睜開雙眼,快步向牢門外走去。
薄昭的府邸的內室之中,薄昭正在案前用飯,對麵不足一箭之地也設著一張長案,案上同樣布滿了飯食,案前所坐的正是周亞夫。
薄昭低著頭隻顧咀嚼飯食,吃的津津有味,可對麵的周亞夫卻是停杯投箸不能食。
薄昭抬頭看了一眼周亞夫:“亞夫啊,你從河內趕來,一路勞頓,現在必是又饑又餓,為何停箸不食啊?”薄昭低下頭一邊咀嚼著飯食一邊說道:“論親疏,你那亡故的大哥娶得是陛下的女兒,你也該叫我一聲舅父。既然來到舅父家裏了,那還拘禮什麼?快吃快吃。”
“我不是拘禮……”周亞夫沉吟片刻,放下碗筷,抬頭看向薄昭說道:“大哥先去了一步,如今父親又身陷囹圄,朝不保夕,我……我還哪裏吃得下飯啊。”周亞夫站起身看向薄昭:“軹侯,您……”
“亞夫,你坐下。”薄昭抬起頭看向周亞夫:“你和你那父親一樣,你急什麼?”
周亞夫歎了口氣,坐回到了案前。
薄昭放下碗筷,開口說道:“我不瞞你,你父親三朝元老,居功至偉,功高蓋主,陛下對此早有不滿。我直白告訴你,本案的關鍵早已不是你父親到底有沒有謀逆之心,陛下此番是一定要重重問罪的,辦好了這件案子,一可震懾那些老臣,二可警示那些藩王。”薄昭看向周亞夫:“你懂麼?”
“舅父!”周亞夫開口說道:“您是當朝軹侯,又是皇帝的親舅舅,您若是肯開一言相助,陛下必不問罪。”周亞夫站起身快步走至薄昭麵前,眉頭一緊,重重跪下,拜道“
舅父若是能保的我父親出獄,我父親情願變賣所有產業,傾囊以報軹侯救命的大恩!”
聞聽此言,薄昭心中一動,他忙站起身快步來至周亞夫麵前,將他扶起說道:“亞夫何必如此!”待扶起了周亞夫後,薄昭看向他低聲說道:“此事重大,容我好好斟酌一番,如何?”
聞聽薄昭此言,周亞夫忙跪倒再拜:“多謝舅父!”
待送走了周亞夫後,薄昭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內室之中,細細思索起來。
未央宮,宣室。
劉恒正在案前翻閱著關於周勃一案的卷宗,麵前站立的張釋之開口說道:“陛下,周勃一案經臣嚴加審理之後,還是無法坐實其妄圖謀反之罪。”
劉恒將卷宗合上,抬頭看向張釋之道:“物證皆在,為何無法坐實?他若不是妄圖謀反,為何購買軍械,武裝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