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
殿外的呼喊聲將劉濞的思緒叫了回來,他抬頭看去,隻見吳國右相手執一份竹簡邁步而入:“大王,天子又發詔令前來申斥大王了。”
“還是那老一套說辭。”劉濞擺了擺手道:“寡人不看了,不看了。”
右相忙道:“自周勃案後,天子的權威大增,列侯歸國的法令已經開始實行了。微臣擔心,天子會借這個機會對藩王下手。”
“對藩王下手?他敢?”劉濞冷笑了一聲:“他連他那個親弟弟淮南王都管不住,還有資格來管寡人?”
右相低聲說道:“淮南王雖然跋扈,可卻並沒有像大王這樣壟斷鹽鐵之權,當此非常之時,臣勸大王還是收斂一些為好。”右相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方才臣進來時看到左相負氣而出,大王能告訴臣是因為什麼麼?”
劉濞冷笑道:“朝廷的鷹犬也想插手吳國的國政,寡人讓他收拾東西,滾回長安去了。”
右相緩緩搖了搖頭道:“左相是朝廷派來的人,本意就是來監督大王的。大王如今這般做法,這不是逼著天子問罪大王麼?微臣以為,大王此舉極為不妥。”
“哈哈哈……”劉濞哈哈一笑:“所以啊,他不可能活著回到長安了。”
“什麼?”右相立時大驚,他忙看向劉濞:“大王意欲何為啊?”
“殺人呐。”劉濞站起身邁步走至廊簷下,望著庭院外滴答的細雨:“借刀殺人,再嫁禍於人。劉恒不是想對藩王動手麼?那好啊,想讓我們藩王們服你,就讓我們這些藩王們看看,你首先是怎麼對付自己的親弟弟吧。”
冬去春來,淮南國的王宮庭院內赫然擺放著九隻青銅銘文鼎,雖然一眼看去便不是傳說中的周室九鼎,但分量卻定然不會比傳說中的九鼎要輕上多少。
淮南王劉長此刻正在舒展筋骨,隻見他披頭散發,赤裸著上身立在荊州鼎前,凝神佇立,似乎在積攢力量。
“起!”劉長一手抓住荊州鼎的一足,一手托著鼎身,隻一下便將那重達千斤的巨鼎舉過了頭頂。
耳邊傳來鼓掌之聲,劉長運足氣力將鼎放歸原處之後,長呼了一口氣,身上已是汗流浹背,他循著掌聲響起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布衣少年笑著向這邊走來。
“噢,原來是開章啊。”
這個少年便是原吳王劉濞身下豢養的遊俠開章,可劉長卻並不知道這些。劉長自幼便有神力,喜好刀劍,便也喜歡豢養一些逃難江湖無家可歸的遊俠刺客,這個叫開章的少年數月前因饑寒交迫而昏倒在淮南王府的門前,似這樣餓死的人,守門的仆役每天不知道見過多少,當下便隻以為這個少年死了,於是便要將這具屍體扔到別處,正巧劉長外出而歸,一眼便覺察到這個昏倒少年的臉上有孔武之氣,便忙名仆役將這少年抬回府中,以熱湯藥和飯食救醒之後一問之下,這少年叫做開章,果然是個落魄遊俠,劉長便養在府中。待到十天半月之後,開章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時,劉長便教開章演練武藝,果然使得一手好刀劍,劉長心中越發喜愛,便給了開章一個隨身聽用的差事,每日養在府內。
此刻,開章邁步走來,笑著說道:“淮南王天生神力的傳聞在下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方知這傳言不虛。如此千斤的重鼎,大王竟像舉起一個嬰兒一般容易,在下實在敬畏啊。”
一番話說得劉長心中大喜,他一邊大笑著,一邊上前拉起開章的手道:“你來的正好,冬去春來,寡人在這淮南王府裏窩了一個冬天,身子骨實在是倦的很,正想找你去射獵呢!來來來。”一邊說著,一邊轉頭朝庭外喊道:“來人啊!”
一名家院忙匆匆跑來,劉長開口說道:“下去速速準備一番,寡人要到城外去射獵。”
“諾!”家院答應一聲,轉身出庭準備去了。
開章開口笑道:“昔日楚莊王三年不鳴,一鳴驚人,意欲與天下諸侯逐鹿中原,便開口問周王室鼎之輕重,可惜莊王一代霸主,最終也沒能一睹九鼎的風采。再之後秦武王率軍進逼洛陽,武王自恃力大,不顧眾將勸阻,非要去舉那雍州大鼎,結果反而死在了鼎下。這些霸主梟雄們若是活在現在,看到大王舉鼎如舉嬰兒一般,豈不是都要汗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