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一行漢軍隊伍便緩緩來到洛陽城下,隊伍規模並不是很大,隻有五百人左右。隻見那隊伍為首的軍官策馬來到城下,仰頭朝城樓上喊道:“臨淄漢軍奉命前往隴西防守!途經洛陽休整,請速開城門!”
城樓上衛兵們馬上舉起火把警惕的望著城下的軍馬,不一會,城樓上傳來城門校尉的聲音:“城下漢軍可有令箭?驗明無誤後,方可放爾等進城!”
城下軍官忙從盔甲內拿出一張令牌,高高舉起道:“末將臨淄軍侯婁敬!奉命領軍前往隴西防守!令箭在此!”
洛陽城門緩緩打開,城門守軍高舉火把分列在城門兩側,城門校尉走上前朝婁敬一拱手道:“在下洛陽城門令虞然,實不相瞞,在下的家鄉也是臨淄。既然你是從臨淄帶兵前往隴西防守的軍侯,那就請先將隊伍安置於城下,將軍請先隨我入城吧,待天亮我稟過太尉之後再行定奪。”
“虞然?”婁敬慌忙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校尉:“你莫不是那臨淄城外虞家屯的虞仲!”
“將軍怎知我在家鄉中的諢名?”虞然驚奇道。婁敬大笑起來,他忙摘下頭盔道:“虞仲!不認你的婁五哥了是麼?我小時候常和你一起玩耍於田野之間啊!”
“哎呀!”虞然恍然大悟,他慌忙上前拉住婁敬:“這二十年未見,五哥怎麼都做上軍侯了?快快快,到了洛陽,就好比到了家了,快隨我到班房內重敘友誼!”
二人登上洛陽城頂,虞然忙引婁敬踏進班房。二人將佩劍解下後,虞然忙請婁敬坐下飲茶,婁敬笑道:“早聽說你加入了漢軍,不想今日竟在此相見啊!不知不覺你都做上城門校尉了。”
“說不定過些時日就要變為京門校尉啦!”虞然坐下後笑道:“五哥你還不知道吧?這皇上現在就在這洛陽城中,我聽不少人說啊,皇上意欲將都城定為洛陽!哈哈。”
“洛陽?”婁敬沉下頭思索片刻,不覺搖了搖了頭歎道:“不好......不好啊......”
虞然一臉疑惑,問道:“五哥,這定都洛陽後老弟我就是京門校尉了啊,這如何不好了?”
婁敬笑了笑,擺了擺手道:“老弟你雖能榮升,可喜可賀。可這定都洛陽對我大漢卻是極不利的事啊。”婁敬抬頭看向虞然接著說道:“老弟,這次老哥我奉命率五百軍士前往隴西補充邊防軍力,這一路上親眼看到了什麼叫作生靈塗炭啊。”
虞然看向婁敬:“五哥,此話怎講?”
婁敬長歎一口氣道:“前秦無道,塗炭生靈,我皇帝陛下雖然秉承天意推翻了暴秦,但是這連年的戰亂卻把老百姓害的不淺啊。”說著,婁敬的眼眶中不覺滾動起了淚花:“從臨淄到這,一路上農田十之八九都被亂軍馬蹄踏毀,沿途的村莊十之八九都被亂軍焚燒,老百姓們更是流離失所,一路上我耳邊聽到的盡是孩童們的哭聲啊。”
虞然歎了口氣道:“戰爭打來打去,受苦的還不是平民百姓。可這......這和定都洛陽有何關係?”
婁敬望了望窗外,轉頭對虞然道:“方今天下雖然表麵上看似安寧,實則暗潮洶湧。洛陽雖然占據王者之氣,可是一旦發生兵變,京師必然無險可守,隻能坐以待斃。而如果定都關中的話則不然,一道函穀天險任他千軍萬馬都難以逾越。否則前秦何以從關外小國一躍成為大國,最後竟能橫掃六合,一統天下?就是因為占據了這地利的緣故。”
虞然吃驚的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人,這些軍國大事他一個小校尉是根本不用關心的,可眼前這個人也不過隻是個小軍侯而已,但卻把軍國大事分析的頭頭是道。虞然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答。
婁敬見虞然低沉著頭不說話,便放下茶杯,雙眼看向虞然道:“老弟,等天明以後我想麵見聖上,煩你引薦。”
“麵見聖上?”虞然不由吃了一驚:“你一個軍侯,軍階不過中等,我怎敢引薦你啊。”
婁敬猛然站起身,朝虞然重重地一拜:“虞將軍!我雖隻是一個軍侯,但也是食漢祿的漢臣,這件事關係到大漢的生死存亡和長治久安,黎民百姓也已經經不起戰亂的折磨了。”
“這......這......那好吧。”虞然勉強答應下來,他抬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婁敬:“要見聖上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這一身甲胄也太破舊了,我給你找一身新甲,你先換上。”
“不。”婁敬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這套破舊的衣甲,抬頭說道:“我生性簡樸,平常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不能欺瞞聖上。我平時穿絲綢,見了皇上就還穿絲綢。我平時穿麻衣,見了皇上就還穿麻衣。虞將軍,我不喜歡總換衣服。”
“天也快亮了。”虞然站起身,一轉身向屋外走去:“我現在先去太尉府一趟。”說完,他轉過身看向婁敬又道:“你這個人真奇怪。”